30.11.06

舊時‧朋友

桔煤

臨老入花叢學人學樂器老師腳傷了,課停了不止四星期。貪平有甚麼不對由油麻地徒步到尖沙咀上課腳程不過二十五分鐘,上完課就坐小輪過海,幾星期沒上課轉眼連天星碼頭也被拆毁了。以往大概很多人試過電影節跑完文化中心接著跑大會堂當然相反方向也可,一場接一場被輕快的海風間開,海越填越窄吹十分鐘海風轉頭又鑽入黑暗中。日後的人不喜歡仿二十年代愛德華式的狗屁佈境板,不喜歡一下船就看著那插在你面前叫國金二期的幾百米垂直大陽具的話,千萬別以為是平民百姓的口味太惡劣叫後代受苦。早幾天不容易在某段半小時的間場中跑到電器道一家光顧了幾年的小咖啡店,開始的時候多進它對面的一家餐廳,那時它廿四小時營業,男侍應很壯女侍應很潮,我們就在那裡坐呀坐一坐就是那據說最美好的年代。等不及它就結業了,剩下對面那家小咖啡店,小咖啡店全店不足十五個坐位,最愛的危地瑪拉咖啡只賣十元,店長或東主是一位我猜是少婦的女士吧。那時店內有些看來南亞來的侍應,明明光顧滿十元可藎印一個,廿個還是四十個印可免費咖啡一杯。我明明喝得很兇卻總忘記蓋印,也是等我不及,東主不幹了。小店卻沒有幸好有人接手,接手的是一對男女中年那種,東西弄得不特別好一直喝慣的口味也天知是否存貨賣完了慢慢變了別的東西,連帶工作關係九百幾樣野我少去了。最近一次是這兩星期的事吧。小店的吧枱一直都是給些叫人完全摸不著頭腦的雜物堆著,那天一進去便奇怪為甚麼吧枱變得如往羅馬的道路一樣開揚,尤其是這個級數的開揚就更見得內面站著的三位白衣大廚顯得礙眼。反正都是消費付了錢我問其中一個「這裡轉了手」?站著像鐵甲威龍一樣宏偉的他說,「好耐了」。早前有好朋友對我說,「你就好啦,到這個時候還可以成日同成班朋友一齊。」當時我們在斑馬線上走紅綠燈在閃我的反應就似在旺區六時多下班時間的馬路程度相若的混亂。呆了一下似等百年電車把我撞醒。

23.11.06

強制性失憶


打牌

上周末參加了r字頭和浸會大學地理系及中山大學地理系合辦的爛尾樓睇樓團。全程又爛尾樓又地盤民工宿舍又廣州全景(雖有厚到冇朋友的霧隔著)又西關大屋又大學城等等等等,算是節目豐富未能盡錄。印象最深刻的是所謂「城中村」的東西。


「城中村」,如果我沒理解錯需要以土地政策的視野看的歷史產物,中國的土地分農地和城市,戶籍也有分農民和城市居民。當一個地方是農地,但在高速的都市化過程中,原本是農地註冊的土地在政府證記上的性質還未變成城市土地,但卻實質上成為了城市土地的一部份,那種農村便成為了城中村。城中村在廣州市已有四十多條條,在整個廣東省範圍內更已達百多條。(數字其實我並不記得很清楚,有錯請指正)

近年香港的都市發展中,深水埗官塘灣仔油麻地大角咀一大堆地方都因為被認為是舊區沒甚麼增值能力而面臨清折和重建。專收留民工呀窮人呀等的城中村(負責講解的老師可能無意地以「還未拆晒」、怕有些小路太黑危險以提醒我們那裡的狀態)又有沒面臨甚麼問題呢?具體每條村容或有不同,但以我們到過的石牌村來講,情況絕對是別有一番洞天。

石牌村由在明朝已經存在,之前好像叫臨廟村之類,之後因為人多了,甚麼石碑石獅子等等石頭越來越多便索改名石牌村(此乃村口的石碑載的版本)。按浸大的鍾老師所說,村內的幾萬名居民,原居和非原居民的比例是一比九,擁有農民戶籍卻已不再務農,而且大部份原居民已遷出村外,村現在已由原本廣闊的農地搖身一變成為了密密麻麻的七八層唐樓,總共有三千多幢。最便宜的單位每月盛惠七百元,貴者千元落樓不足為奇。

或者是因為出租單位帶來了大量財富,故村的集體建學校修祠堂完全遊刃有餘。祠堂中但見老人小孩龍精虎猛地下棋打牌追逐搓乒乓,而樓宇間窄路上則是人來人往和能提供廉價生活所需的小店。你可以說它太密太窄太亂太骯,但絕對不能否認石排是一條生命力旺盛得一瀉千里的地方。

表面上村是在城市的旺區提供廉價飲食和住宿給社會上最沒地位浪奔浪流的民工,並形成了一種與城中村外大異其趣的生活空間和居住模式,但它也像一條大水喉把原居民射得不亦樂乎。亦因為如此,雖然廣州的城市發展極為猛烈,而城中村內的居民亦多是不名一文的民工,但經濟結加上難搞的土地戶藉等的轉換制度卻令城中村看來能繼續窮得漂亮。相較於香港,尊重私有財產甚麼的吹到天花龍鳳的地方,無論你是業主是租客,市建局一到就立即片甲不留見血封喉——管你甚麼老區甚麼生活模式甚麼社區網絡。兩種舊區、兩種都被認為是破敗卻具濃重庶民味和強大生命力的地方,城中村的情況似是定過抬油。處境上的巨大分別,表面證據看來指向有沒強大的既得利益在底下支撐。像嚴冬大風雪一樣露骨殘酷。

在城中村中到處逛時,腦裡忽然有一種極深刻的感覺:就是為甚麼我們現在會以一種近似遊客的身份,而把城中村以一種類似「景點」的性質來感知或參觀。別擔心我不是想說甚麼行程設計本身把城中村奇景化等看來政治正確的廢話,我想說的倒是我對城中村這種空間的確竟感到有點陌生,我對於這個地方,真的只是一個遊客,一個不折不扣難以抵賴的遊客。對我說的是「竟」感到陌生,用這個意味態度轉折的「竟」字,是因為城中村的環境我其實沒理由感到太陌生,由出生到十來歲我家住官塘瑞和街附近,周圍附近的環境和城中村距離難道很遠嗎?

離開了舊官塘十來年,轉眼間我便已無法擺脫一種相對於石排這條城中村來講是遊客的身份和眼光——就像我早個多兩個月前和獨立媒體某朱姓編輯夜逛官塘時,我只掛著舉起數碼相機到處snapshot。我斗膽說這種老區舊區生活甚至是佔據了香港不少人的生命裡一段或長或短的時間,但如果我不是孤例的話,究竟是甚麼裝置或甚麼條件,令我們能如此無痛地把這部份的經驗這部份的生命都收藏得捉鬼敢死隊都找不出來?如果今天我們對舊區的關注不是矯青造作純粹懷舊的話,可能現在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扭轉一些現在正不斷把我們塑造成舊區的遊客(甚至是一個徹底的遊客,即甚麼在地方都只是過客)、令我們自以為對舊區只能矯情旁觀地懷舊的社會條件。舊區不等如出土文物,為甚麼不可以有生命力。

是我有問題還是我們的城市有問題還是甚麼有問題,要長篇大論當然可以,但這裡想記下的就是這種直叫我手足無措的撞擊或驚覺,如果我不是故作反應過大的話。老實講我覺得很恐怖很變態。

(文中各項數據沒有當場筆錄,實有錯漏多多包涵。)

15.11.06

就像微風吹過


官塘

坐巴士走過幾百次的地方每次都是深夜,偌大空洞的停車場白得有如死神的射燈,將軍澳地鐵站附近原來有個瓜塔那麼監獄的翻版,試試在那兒停留吧保證你落得在神經病和歇斯底里之間。最近才開始使用bloglines訂閱各位三山五岳八仙過海的blog。以前隨遇而安的到處看看完一個就撞棍的link到另一個,也沒有特別留意個別post的上下左右之間的任何東西。但,又i.t.又讀書又睇戲又行街睇戲食飯生活大家沒有煩惱的麼?有些東西真的不好亂發議論,我東一忽西一忽到頭來甚麼都聽不到,但那種露骨直接的鬥爭,說是不好又失諸太簡化。有魅力屬梟雄類也是不足夠的,尤其工作和過日子的邏輯與每人都能做十年分鐘英雄的邏輯是大異其趣的,就如任務和理據是在兩個系統中運作的。朋友養了十五年的小狗剛過身了,常自認短跑高手他的落手落腳用鏟挖挖個茅坑也大呼手軟,忽然間煙也不抽了
還要說自己有心絞痛常說突然怕死人人都替他擔心他,今天一邊匯錢給一個遠方的朋友時一邊問在發燒的我:係咪有野要幫手。我在想世界老實是瘋了瞎了眼連誰是好人也辨認不了。可惜是我常說自己是個機械人,還要remark說是個melancholy地indifferent的機械人,我不懂回應深究揣摩體貼人家的感受,是我自己的後天缺陷叫天不應。以前還夠膽神經質的內航,現在已經面目模糊連自己都不敢靠近。這是pathetic吧但難保pathetic的人都能抬起頭神清氣爽地做人。十一月十七日,不計mundane的十幾個鐘外實在相當難過。


沒發生過的遊行,南早炒人及其他


天台上的自發派對一

1. 沒發生過的千人大遊行


星期天獨立媒體會址在進行讀書組,讀讀下長毛的叫聲突然傳入耳朵,原來樓下有外傭舉行遊行,齊整的隊伍七彩的顏色起勁的節奏。原來同一天,隔個維港在九龍那邊,東南西北在彌敦道也遇上大遊行,但之後一天完全沒找到報導,香港的報館記者係咪放晒假?有沒民間記者知道?

2. 南早炒人惹眾怒

原來西報有個傳統,就係每當有舊人離職,例必用返該報報頭造返幾份抵死罷啐核的leaving pages送給離職的人。南早新來的大員因為發現他的名字給同事在leaving pages拿來開玩笑,說 「You’re a c**t, but you’re a good c**t」(星星是甚麼,自已估啦),憤而炒了兩名涉事的同事。結果報館上下發起了簽名行動向老闆投訴。有網友在mister b的blog裡說了另一些內情。明報和蘋果都有跟進事件,但南早似乎還未有回覆。

3. 天星碼頭

blog the talk不 僅說明了天星小中環至老尖的天星小輪是由巴斯人Dorabjee Naorojee在1870至80年間創立(當時他家住老尖,而其酒店業務和辦工室等則在港島)。blog the talk估計新碼頭因已經沒有以往就腳,以其二元幾角的票價難以說服白領儷人多走三四百米路去坐船,配以其(不知)所謂的「愛德華式」建築,日後可預計只會成為旅遊點。不必等是四十年還是五十年,是算古跡還是不算,天星小輪作為香港人生活和記憶的一部份可宣告死亡矣,呢句我講既。

4. 葉子說網誌年會的一波三折

葉子是快要生小孩的媽媽,也是今年年會的主力義工,多次強調她是個良民,其實只想搞好年會甚麼都不想幹。她的blog post詳細描述了年會找地方的曲拆。有買趁手天知這樣妙橫生的文章甚麼是候會被砍。

5. 中文wikipedia

解禁了,詳情可看


6. 講你知又點話

網絡監察機構
opennet initiative,一個明年才發表的國際互聯聯網審查的報告,記載了由自國開始有系統做開始,世界各國的互聯網審查情況和國家使用的技術。有趣的是,相比於越南禁了甚麼都不知標準,原因等都含糊其辭,沙地阿拉伯的審查系統則是前所未有的透明:告訴你封鎖了甚麼和為甚麼!國情不同。

11.11.06

不只一條鱔稿


今年的社運電影節,獨立媒體特地向主辦單位申請加開一場在inmedia放映,選了的片子是由中山大學的艾曉明教授拍攝、國內獨立紀錄片工作者胡杰剪接的《太石村》。太石村一事是獨立媒體網上線初期(其實也不算太初,都已超過一年)其中一項全民皆兵地搞的議題,當時我們搞
聯署,然後組織示威,地點在西環的中聯辦,及後又在本年六四出版《維權特刊》,在維園燭光晚會派發。

十一月剛巧又是獨立媒體網成立二周年的時候。《太石村》一片,算是幾條不同軌跡偶然相交的一個節點吧,藉著放映,來來來吧新知舊雨,回顧太石村事件,前看民間紀錄作為推動社會改革的一種力量。本文原本只是推波助瀾作鱔稿用,介紹一下《太石村》這條片。在網上到處找關於《太石村》一片的資料,卻別有一番感受,所以即使本文的鱔性不減,也希望在東拉西扯之際,讓看倌感到這是一條嗒落有味齒頰留香的大肥鱔。

許多人說過幾成常識,太石村不應被看成一件獨立的事件,而應被放到內地維權運動的發展中看,始能看到其典範意義。太石村位於番禺區魚頭窩鎮,是國內新時代民主改革 的試點。在這些試點,村政府由村民直選出來,故也能為村民所罷免。在去年七月,村民因為其村委主任陳進生主政的財務和批地問題,村民集體決定將之罷免,循 正規法律途徑另選他人補上。

事情當然沒有想像中順利,據艾曉明的紀錄,村的出納職員曾嘗試闖進財務室、有老有幼的村民被流氓保安襲擊,被 輪流當值守著的財務室的村民又被上千防暴警察驅趕。《太石村》一片,就是在與幾位維權律師同赴太石村支援太石村村民的過程中拍攝下的事件紀錄。片子一直只 在私下流傳,沒有公映過。

但關於紀錄片的討論,還是有對民間報導的相似質疑:係咪夠客觀先。每次有這類問題,就會嘩啦嘩啦說過沒完沒了。 我沒讀過多少關於紀錄片的分析或理論,但就讀過波蘭的奇斯洛夫斯基的說話,初期幾乎只拍紀錄片的他,說當時波蘭到處都是謊言,拍紀錄片就是想說誠實的話。 (大意如此,具體用字記不起了)你當然可以繼續質疑:咁拍紀錄片的就係真話架啦,但且等等,波蘭當時到處只冇官方宣傳、人家希望在謊言的迷霧中講真相的動 機,能輕易質疑嗎有甚憑甚麼可能否定?

太石村村民被政以不合地大規模的警力鎮壓,傳媒的採訪亦遭諸多阻撓,以文字或影象記錄下來這種做 法,本就是一種抗爭和異議的姿態——還要是一種文明非暴力的姿態。看過一些網上的評論,說片子裡有些畫面會聽到到艾曉明一邊拿攝錄機拍一邊在一些肉搏爭執 中叫警察或流氓保安「別動手!」對面行使暴力並道理不講的強大一方,「別動手」是一種足以令對方羞愧的回應。尤其是,學梁文道話齋,「要求一個政府部門接到人民查詢電話的時候,不要否認自己是政府;要求維持治安的公職人員在目睹暴力事件的時候,不要袖手旁觀;這又是不是很過分很離譜呢?」

除了事件本身和艾曉明,片子另一個值得留意的地方是艾曉明的合作伙伴胡杰(詳細的介紹可看這裡)。之前靠互聯網發財的他,在九十年代中開始辭掉了工作到處拍紀錄片,他拍的片題材多是社會上看不見的人:小煤礦的工人、雲南彝族被拐賣的農村婦女、祖先闖關東現在回流沒戶口的山東人右、反右時期一位勇敢的女學生(這位女學生叫林昭,後知後覺的我現才發現日不落思存老 早便寫過這事)。2004年開始與艾曉明合作,創立中山大學性別教育論壇影像工作室作品不少,作品計有《白絲带》( 2004)、《陰道獨白》(2004)、《陰道獨白‧幕後故事》(2004);《天堂花園》(2005)、《为革命畫畫:盧縣農民畫》(2005)、《太 石村》、(2005);《你拿攝影機幹甚麼》(2006)、《性、性别與權利:亚洲首屆酷兒研究大會》(2006)、《人民代表姚立法》(2006)和 《關愛》等。

期待11月21日放映的《太石村》,也期待讀者和友好當天賞面來看。鱔稿寫到咁長係咪有點笨實。

時間:晚上七時半
地點:獨立媒體會址
灣仔軒尼詩道365號富德樓9字樓

2.11.06

南山硌的現場

還在唸書時不過幾年前吧還很熱衷返大陸旅行,甚麼北京呀新彊呀雲南呀都是樂不思蜀泥足深陷。九成會招人說話因為我享受的就是那種緩慢沒生產力的時光,沒生產力的包括我和提供我這樣環境人,十多元的咖啡一個下午二塊的砂碢米線當一頓晚飯,坐古城的城樓看相貌土土的情人在手腳交纏指天篤地,躲在旅店一角與流浪中國的辭職日本工程師大麻的煙霧中miscommunication,大灌兩二元一瓶的啤酒直至眼前的星星倍數多於天上的,十塊一天的單車踏足他媽的一天吃埋燒餅還是到天廿元又飽又攰屁股都在抗議。別維園阿伯我說我以一己的私利把當地人的生活困在兩元一碢米線的世界裡——因為那的確是另一個世界。

看來不是延續地衰敗而是一種斷裂,儘管我深刻記得當中的起承轉合毛手毛腳。這趟到杭州,泡中文網誌年會還是好好的,遇到很多有心有趣的人,這把我對年會中的商業狂喜機會主義的抗拒起碼減一半。當你看到是業者不是業者也好,吃飯喝茶拉屎都在談中國網絡的發展評論哪一家網絡企業的做法如暴徒,津津有味手舞足蹈,還可以懷疑甚麼?這幫人不從我們的脈絡開始問和想問題,商界和民間的角力對他們不是關鍵,他們想的或者是避過集體監管的個人,無論這個人是從商的還是做烈士。

在新華書店買了幾本書,包括一心用來消閒的《十三步》,裡面有一首歌謠,足本複製如下:

想當初你隻身流落在這荒島
遍體鱗傷饑寒交迫性命難保
奴可憐你男兒不忍加害
抱你回我家精心照料
奴為你攀藤上樹採來鮮果
奴為你貢獻了處女珍寶
千般溫柔呀萬樣風流任你輕薄
你也曾枕前發盡千般一火一月金
願你說哪怕海枯石頭爛白日參現也與我相
件相愛在這世外桃源
又誰知枕上唾沫尚未乾
誓猶在耳畔回旋
你你你……你就要偷走我兒、拋棄家奴、做一個
沒良心的賊子、忘恩負義的禽獸私奔回人間
我問你人間又有甚麼好
使你狠心將奴來棄拋
你不見寺無僧狐狸弄瓦
你不見官無能烏鼠當衙
森林大火沖天起
江湖污染無魚蝦
要走你就自己走
留下我兒伴我渡殘生
啊……苦哇……

引這故事不因為它對倫理道德難題有甚麼真知灼見,而只因為認定了它的任何決定前,都有已成了僵硬前題不容質問的東西存在,即使那些僵硬了的前提有fabrication的成份。人真的像在脫殼但這個過程是漫長清晰得要你逐點滴都有過份清清晰的體會。它禁止你再經驗一些以前經驗過的美好,換個講法就是拿走你不曾能夠擁有的東西,它還把某些樸素地物質性的東西拿走,儘管那些東西是支撐著一些你認為是標誌著你某段時間的東西日:它要土崩瓦解的時候,歷史的天使是不會回眸的,只有留在原地的人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轉化,直至成為記憶,自己成為自己的記憶。

不是無病呻吟的melancholy。自問絕不是一個八千蚊人工六千蚊花在了在裝身的人,想說的是衫褲鞋袜等東西於我是貨真價實的durables,不是消費品。一條牛隻褲少少地穿它十年八年,由全新的深藍沒洗水直至穿窿穿得屁股都跳出來。背包全是outdoor國家級的質地,除了吃炸彈否則一生保用那種。鞋沒辦法只能買最平兩舊水那種布鞋,但亦是穿得海枯石爛還要被誤以為是古著愛好者。

今天流著一身臭汗到中環老蘭買用開的火機,bic牌,六元一個刻著made in france。一直都光顧那檔,看檔的老頭態度差得驚人,多問一句價錢亦要隨時發老脾般。今天看檔的是一個阿姐,是收檔時間了她正在把東西都放入那個大鐵皮櫃裡。我說要買火機她說「俾個襟用既你」,她隨即打開已關好的櫃門,把一個橙色的小火機遞給我,還不是我用開那種嗎?她信口告訴我,「呢隻火機唔會再黎了」,並著我好多買幾個,今天有人一口氣買了二十個云云。我家中用完的恐怕也差不多吧。最記得是在嶺南讀書時,有次有班澳洲幫來visit,其中有個是澳洲幫文化研究的一個大粒的人物,名字我都忘了,反正她的地位和身形是一同樣巨大。一到break她到走廊抽煙,用的便是和她襯到絕的bic大號打火機。不知以後澳洲的供應怎樣?

有一次手多剪腳指甲,剪得太深腳指甲從此少了一忽。開始對身體這件物質性的東西有種時間的悲劇感,當時想的是:終於開始有無法還原的殘破了。心情無厘頭的憂鬱了一段時間。心情不好寫的東西特別嚇人。這是一條無法逃生的自動電梯嗎?最恐怖的,是發現開動這條自動電梯的,原來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