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
自三月後也沒有與老爹吃飯,一吃便是三粒鐘中間絕無冷場,沒多少朋友可以單對單擦新這紀錄。是很沮喪的因為在這雷電橫飛的二時多,剛才飯桌上的挫敗竟不安其位汹湧到這刻。十年前好好的一家四口,現在成了大家都不敢直面不敢言明的四種埋怨四種自衛。很久以前已覺得老爹是可以聊天的人,我裝模作樣扮成熟的功架到家吧,但一起抽煙喝酒一人一段的談沒有打架沒有口角想來還是第一次。
從買股票的損手爛腳,到對我子承父業的期望,到媽把我看為她唯一可以信賴要求的人,到我極端老套地欲從家人的想法埋怨指責下掌握自己的生命,到我姊躲在太平洋的另一邊辰時戍時投個電郵把我臭罵,抽身看便是各有各的盲點和限制,局內的我卻是一個embodiment of all conflicting emotions:老爹走遠了另有家室;姊在他方落地生根自覺很關心庭,而具體方式是有一眼沒一眼的監視坑口這邊的人齊程度;媽則認為爸走了姊走了順理成章我是唯一的親人。許多年了全部都對,加在一起卻不太妥當,我莫非是一個純粹的黑洞。廉價的補一句,強調個人的困難境遇不只為找機會痛陳其情。看過郭利斯馬基的《我僱了一名合約殺手》嗎?在符號秩序中有其自發的規律,像一架無人駕駛的汽車,反正有路便跑覆水難收,這是悲劇的一個註釋。
老實說這篇野太不像話怎說也不像前前後後的post,開始之前猶豫太久了寫還不是寫。以文類計,blog有人音譯叫博客部落格,意譯有人譯日誌網上日記諸如此類。但侃侃而談的有之,無聊細碎的有之,寫五個缺點有之甚麼都有,說話的位置跟說話的內容總是若跡若離。我不算瀏得多也不算甚麼老手,但幾多人會在自己的blog裡,對著不知怎甚麼地方來的讀者談不能面對的自己?談的會是甚麼?同事介紹過一個blog叫post secret,那是一個community art project,把回郵明信片亂發出去,想說秘密的便自製一張郵寄回去,但謹記,那是一個anonymous的art project。說自己胸圍是充大了的人,並不需要自我介紹。
從這點出發,上面那些我面對面也不容易說出口的經歷和家庭事,絕對有理由被懷疑是老作還是吹水吧。若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這本經可能是難唸出口也可能是根本不容外人偷看。這陣子寫自己的灰野寫得實在太濫,是煙幕是衷情我也搞不清。不裝流放了的伊底帕斯不等如不能夠豁出去。
6 comments:
大一時睇了一套戲講一個超肥男人如何在「相依為命」﹝這個詞很恐怖呵﹞的母親的壓力和逼害下苟活。當然那些所謂壓力和逼害從另一邊看來是「相依為命」是親情是責任。然後整套戲就是與觀者一齊焦急地等待阿媽幾時死幾時死幾時死。我將這部戲寫進了我第一份英文系功課裏向老師說我好煩我就像那個肥佬。之後幾年也真的不時做夢阿媽被殺死或自己死了,畢業後半刻意地找份返夜班的工不用回家吃飯也算是放生自己吧。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或「相依為命」的關鍵是:原來我想逃離的已經是我生命的全部。
大家都在雨夜發狂......
還說是雨夜,你每每天光七八點留言。多麼羨慕可以豪邁奔放的表達自己,不用煙幕直接有力,不需叫看的難受自己難受。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或「相依為命」的關鍵是:原來我想逃離的已經是我生命的全部。
這闡釋很有意思,說不定可再細分:要逃離的原因是因為累積下來的生命不可承受;還是欲離的欲望本身已成了生命的全部?
想來我屬後者,雖然那是相當pathetic,雖然那也不代表我仇視我的家人,迫上梁山咪做大賊囉有乜計。
靚仔, 想不到在blog看到這個...... 幾年前的知行大廳突然浮上眼前。
又, 講了?? 我在湯馬上看到了......
又, 你之後有沒有時間再搞 post secret中文版? 我對這個 project 始終因有一個偷窺別人心事的慾望而念念不忘。
又, 你收到了三包煙沒有? 21蚊人仔的駱駝數還是要找的。
又, 我也是在台北呢現在。
阿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的故事,令我想起一個情景
一天跟我同年的表弟打電話給我,說他在商場二樓向下望,看見自己的父親站在投注站的門口,手執馬經,吸著紅萬,身旁有位小朋友圍圈地跑,望了良久,等到小孩叫一聲爸爸,然後抱起小孩,然後向投注站進口方向走去,並消失於賭徒的身影之中
表弟那個「目擊現場」的電話,我到現在還歷歷在目,回想當刻,我不停叫他冷靜下來,不要急於衝下,立即証明誰才是父親的孩子,我也用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作開場白,然後說「假如你爸手抱一個孩子,面前又有個六呎的兒子當面要向他對質,要他答你誰才是你的孩子,到時大家無癮」
表弟反駁我,你說什麼廢話?這是我的家事,你跟我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托麼?
我即時想想,係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通常是用作回避評論人家,或閃避告訴別人自己家事的藉口,這句說話在那一刻簡直一無是處
於是我再補充:「吊﹗呢 d都係大人自己搞出來的糊塗賬,關我地撚事?」
阿野,我不想說「家家有本難唸的經」,不過這些大人自己搞出來的事,你也不用太過沉重,盡了為幼子的本份,那就算吧,雖說他們是自己的父母,誰說你就要替他們頂罪,
有次我約媽出來飲茶,氣憤地跟她說:我要告訴你們一件事,你們選擇了自己的路,所有人也很尊重。可是不要在心情好時在兒子面前扮蕭灑,也不要在心情懷時胡亂埋怨你的兒子,我有責任照顧我的父母,但沒有責任為你們的糊塗賬吃死貓
好哇,一邊是相依為命,一邊是別頂罪
阿野本身果然是純粹的黑洞?
sunfai:
知行大廳,對呀,很久的事了。近日牛鬼蛇神亂晒大籠,口不摘言連自己家事都說出來。我都莫明奇妙。
駱駝收到了。在抽。後數。無盡感激。
知你在台北啦,你老細說由做先頭部隊,先檢閱一次台北的娛樂場所……
嶺男:
說起來也有趣,學朱迪話齋,「我地成班人都係冇老竇的」……物以類聚
想不到你在談家事時,還是有著那麼宏偉的說理身影。
當然明白無謂頂無謂的罪啦。但現在的情況,用categories來設想,大概是「受害者自傷殘殺」。即所有人都是某種度的受害人,而不是有人手握呼風喚雨的大權,在逼害其他人,這才是叫人低迴之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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