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2.06

science of sleep之外強中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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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睡覺的時候,房門沒有關好而外面還是燈好酒綠觥籌交錯,看著看著有人慢步的走進來,樣子看不清楚話也沒說便睡在我旁邊。這不是鬼故事而夢境滲進了所謂現實的生活(當然也可能是現實滲入了夢境),門框成為了浪曼的介面誘人的雷池。煞有介事的對朋友說,招來震耳欲聾的開汽水聲——這平常得根本是現實生活的一部份,不是意外而可作生活的成本來算。

抱著朝聖的心態入場看michel gondry的新片science of sleep,純粹因為他的前作《無痛失戀(eternal sunshine on a spotless mind)是筆者的all time favourite。那時喪讀齊澤克的書,對戲裡對於說憶、幻覺、穿越幻覺等等佈置看得齒甲留香,而電影的節奏氣氛也是像平日消費的mtv般爽朗,所謂如何可以不愛它。science of sleep這倘也是明刀明槍繼續繼繹睡眠夢境現實幻覺等主題,就像許多寫得很好看的評論(如家明孤草)所說,久缺的就是chalrie kaufmann的編劇。這種行業角色分工我不太懂不好說,不如說兩點別的。

電影的男主角stephen是剛搬回法國而創作力爆炸的混血兒,他的鄰居則是在賣美術工具店工作的女孩stephanie。以
stephen的話說:他never gets the one he loves,但因為生活太苦悶而stephenie是他所能接觸到的人裡最不沉悶的,便終日忐忑不安甚麼都成了焦慮的來源。最大問題是男主角是一個會把夢境和現實徹底混淆的人,片中最具推進效果的一場是他明明希望結交鄰居stephenie,卻不敢直接開口,便在浸浴其間發夢寫了一張字條,藉詞問stephenie其同性朋友的電話,希望產生某些接觸的機會。後來才驚覺這固然只屬狂想一場,是夢遊也好甚麼都好他原來真的把字條塞進了她門口,只好氣急敗壞把紙條從門的另一端掃出來——但他之所以能把紙掃出來,卻是因為stephenie紙條已看完了順勢把紙條塞出門外。他鬆一口氣,以為至少避免因為夢境闖入了現實而亂了事,但這己命定地成為兩人日後的交往/惡的基本complex。

夢和所謂的現實在男主角的難以劃分,電影提供了一個地形學(!)的說法。生活場境當然是一個夢境能肆虐的地方,而這也成為了導演發揮其天馬行空的創意的場境,尤其男主角老闆辦公室的那個無敵_景大玻璃窗,那是最唔知去到邊的一個大屏幕,lo-tech的紙皮公仔戲就在那裡盡情上演。與此同時,電影一開波就是一個瓦通紙製的攝影棚,有紙製的攝影機有製的屏幕有梳化有工作枱等等,那是男主角的內心世界——以一個攝影棚(攝影棚意味棚內攝得的東西能在別的地方上映)比喻人的內心界世界是一個頗有小聰明的玩法。畢竟,
似有還無虛無縹緲的「內心世界」,可以如何呈現?把它具形為一個攝影棚,起碼可以組合出現實作為內心世界的「投射」這種最為流行的說法,復說明所謂內心世界其實也不是對個人的,它的空間它的梳化可以招待外賓。本片無疑是從stephen的心理出發,但subject又原來可以加個prefix「inter」在前問你死未。

電影最大的問題,或者在它沒甚麼問題意識地挪用夢和現實互滲,絕對可以發光發熱的元索成了綿羊般為劇情服務,堵塞著詮釋的餘地。齊澤克曾引述佛洛尹德的一個病人的夢境,說有個父親,其兒子發燒死了,他有一晚發夢,他發燒的兒子在bb房發燒,父親本人則在自己房睡著了,睡夢中聽見孩子在房中哀號,他跑到孩子房看,洪洪的火在孩子在身上燃燒著,並說:爸爸你為甚麼不理我?父親便醒來了。齊澤克的解譯是,夢的狂妄經常被認為是難以承受的現實的避風港,這發燒子孩子的夢便正好反證了夢所道出的真實才是實牙實齒無法承受,以至到要用中止夢境,用醒來回到所謂「現實」作為處理方法。science of sleep就是儘管把主題設定了在夢、現實這類可以大造文章的東西,但把當中可以細味和發揮的東西都馴服為劇情順滑發生的一些零件,人事情非,可惜可惜。

最後一提,電影的女主角stephenie其實是一個女創作歌手,她的新碟5:55最近亦是本人熱播的作品。(5:55群星拱照,又jarvis cocker又neil hannon又air又nigel godrich,夠未! )

4.12.06

庸俗到底


犯規

像一陣微風吹過的日子這就過了不止兩個月,工作和享樂(到底享過他媽的甚麼樂呢)第一次同樣驚人地雷同地向身體向生命舉債。暫停工作明日再戰已是兩三時,酒過兩三巡天也光了,這為之放鬆。背城借一地為自己賺來點點事務和事務之間的間隙,是空間上是時間上更是意識上。設使工作意味清醒得不能承受,所謂放鬆的時間便只能以不負責任的無意識來作載體和形式。多久沒有兩時多可以坐在房間裡聽街上的醉酒漢發狂對罵?聽晚上間或完全缺席的聲音?你試過在旺角看不見人聽不見聲音嗎?更多的時候是晚上的宿醉未醒,日間便要裝作很清醒地染指家事國事天下事,偶有遊魂便擺出沉默不語的樣子,一開口便是抽像崇高的話語——對不起溝通不來不是誰的問題。


是空氣燥狂不是我,問題本身嚴肅而不是有意的,整個世界都是政治性的,它苛索著投入苛索著要具體的改變苛索著一種無法隨意放下的責任。到處都有可敬可愛的同路朋友,轉眼間成了公共本身,這是誘人的也是不歸的。我是說大了我們算是甚麼。在牛棚聽老師說一些我們一般不會意的語詞應用,其實極具謀反性的。如甚麼本土甚麼自體性,說出來的時候有考慮到它們起源的時候是一種怎樣的語境嗎?我們想搞獨立想搞政變嗎?這些輕率的reference如果我們都要拒絕的話替代的會是甚麼圖景?一直以為多做幾年事可以讀書去也,如果這些事情不想清楚回來成為侃侃而談的公共知識份子,尷尬的程度足叫今天的找己要停止妄想這方面的出路。讀書能夠還是不夠改變世界,我們是要認命還是長進。

我們不屬於工人階級,我們也不是農民兄弟,我們不是公務員知識份子,我們不是老闆職員中產階級。因為我們看到過藍天,我們就成了無助的失業者,因為我嗅過了春天,我們就成了陌生的局外人。(《失業者》,周雲蓬)
這幾星期的工作和剛好有朋友到香港,才在鏡像中看見自己日常生活的輪廓,自由得尷尬。這幾天都路過那又一個商場,看那由地下直插上天花板的聖誕樹,看著穿火紅吊帶及膝裙的美女騷首弄姿的和身邊的男伴自拍,不知是男伴跟第幾個這樣的尤物拍的呢?一年一棵一個伴,把相片都展覽出來絕對風光無限。當我是東拉西扯不停暗示我自己也無法預想的聯想,在這裡打住誰知道這堆廢話在講甚麼。

30.11.06

舊時‧朋友

桔煤

臨老入花叢學人學樂器老師腳傷了,課停了不止四星期。貪平有甚麼不對由油麻地徒步到尖沙咀上課腳程不過二十五分鐘,上完課就坐小輪過海,幾星期沒上課轉眼連天星碼頭也被拆毁了。以往大概很多人試過電影節跑完文化中心接著跑大會堂當然相反方向也可,一場接一場被輕快的海風間開,海越填越窄吹十分鐘海風轉頭又鑽入黑暗中。日後的人不喜歡仿二十年代愛德華式的狗屁佈境板,不喜歡一下船就看著那插在你面前叫國金二期的幾百米垂直大陽具的話,千萬別以為是平民百姓的口味太惡劣叫後代受苦。早幾天不容易在某段半小時的間場中跑到電器道一家光顧了幾年的小咖啡店,開始的時候多進它對面的一家餐廳,那時它廿四小時營業,男侍應很壯女侍應很潮,我們就在那裡坐呀坐一坐就是那據說最美好的年代。等不及它就結業了,剩下對面那家小咖啡店,小咖啡店全店不足十五個坐位,最愛的危地瑪拉咖啡只賣十元,店長或東主是一位我猜是少婦的女士吧。那時店內有些看來南亞來的侍應,明明光顧滿十元可藎印一個,廿個還是四十個印可免費咖啡一杯。我明明喝得很兇卻總忘記蓋印,也是等我不及,東主不幹了。小店卻沒有幸好有人接手,接手的是一對男女中年那種,東西弄得不特別好一直喝慣的口味也天知是否存貨賣完了慢慢變了別的東西,連帶工作關係九百幾樣野我少去了。最近一次是這兩星期的事吧。小店的吧枱一直都是給些叫人完全摸不著頭腦的雜物堆著,那天一進去便奇怪為甚麼吧枱變得如往羅馬的道路一樣開揚,尤其是這個級數的開揚就更見得內面站著的三位白衣大廚顯得礙眼。反正都是消費付了錢我問其中一個「這裡轉了手」?站著像鐵甲威龍一樣宏偉的他說,「好耐了」。早前有好朋友對我說,「你就好啦,到這個時候還可以成日同成班朋友一齊。」當時我們在斑馬線上走紅綠燈在閃我的反應就似在旺區六時多下班時間的馬路程度相若的混亂。呆了一下似等百年電車把我撞醒。

23.11.06

強制性失憶


打牌

上周末參加了r字頭和浸會大學地理系及中山大學地理系合辦的爛尾樓睇樓團。全程又爛尾樓又地盤民工宿舍又廣州全景(雖有厚到冇朋友的霧隔著)又西關大屋又大學城等等等等,算是節目豐富未能盡錄。印象最深刻的是所謂「城中村」的東西。


「城中村」,如果我沒理解錯需要以土地政策的視野看的歷史產物,中國的土地分農地和城市,戶籍也有分農民和城市居民。當一個地方是農地,但在高速的都市化過程中,原本是農地註冊的土地在政府證記上的性質還未變成城市土地,但卻實質上成為了城市土地的一部份,那種農村便成為了城中村。城中村在廣州市已有四十多條條,在整個廣東省範圍內更已達百多條。(數字其實我並不記得很清楚,有錯請指正)

近年香港的都市發展中,深水埗官塘灣仔油麻地大角咀一大堆地方都因為被認為是舊區沒甚麼增值能力而面臨清折和重建。專收留民工呀窮人呀等的城中村(負責講解的老師可能無意地以「還未拆晒」、怕有些小路太黑危險以提醒我們那裡的狀態)又有沒面臨甚麼問題呢?具體每條村容或有不同,但以我們到過的石牌村來講,情況絕對是別有一番洞天。

石牌村由在明朝已經存在,之前好像叫臨廟村之類,之後因為人多了,甚麼石碑石獅子等等石頭越來越多便索改名石牌村(此乃村口的石碑載的版本)。按浸大的鍾老師所說,村內的幾萬名居民,原居和非原居民的比例是一比九,擁有農民戶籍卻已不再務農,而且大部份原居民已遷出村外,村現在已由原本廣闊的農地搖身一變成為了密密麻麻的七八層唐樓,總共有三千多幢。最便宜的單位每月盛惠七百元,貴者千元落樓不足為奇。

或者是因為出租單位帶來了大量財富,故村的集體建學校修祠堂完全遊刃有餘。祠堂中但見老人小孩龍精虎猛地下棋打牌追逐搓乒乓,而樓宇間窄路上則是人來人往和能提供廉價生活所需的小店。你可以說它太密太窄太亂太骯,但絕對不能否認石排是一條生命力旺盛得一瀉千里的地方。

表面上村是在城市的旺區提供廉價飲食和住宿給社會上最沒地位浪奔浪流的民工,並形成了一種與城中村外大異其趣的生活空間和居住模式,但它也像一條大水喉把原居民射得不亦樂乎。亦因為如此,雖然廣州的城市發展極為猛烈,而城中村內的居民亦多是不名一文的民工,但經濟結加上難搞的土地戶藉等的轉換制度卻令城中村看來能繼續窮得漂亮。相較於香港,尊重私有財產甚麼的吹到天花龍鳳的地方,無論你是業主是租客,市建局一到就立即片甲不留見血封喉——管你甚麼老區甚麼生活模式甚麼社區網絡。兩種舊區、兩種都被認為是破敗卻具濃重庶民味和強大生命力的地方,城中村的情況似是定過抬油。處境上的巨大分別,表面證據看來指向有沒強大的既得利益在底下支撐。像嚴冬大風雪一樣露骨殘酷。

在城中村中到處逛時,腦裡忽然有一種極深刻的感覺:就是為甚麼我們現在會以一種近似遊客的身份,而把城中村以一種類似「景點」的性質來感知或參觀。別擔心我不是想說甚麼行程設計本身把城中村奇景化等看來政治正確的廢話,我想說的倒是我對城中村這種空間的確竟感到有點陌生,我對於這個地方,真的只是一個遊客,一個不折不扣難以抵賴的遊客。對我說的是「竟」感到陌生,用這個意味態度轉折的「竟」字,是因為城中村的環境我其實沒理由感到太陌生,由出生到十來歲我家住官塘瑞和街附近,周圍附近的環境和城中村距離難道很遠嗎?

離開了舊官塘十來年,轉眼間我便已無法擺脫一種相對於石排這條城中村來講是遊客的身份和眼光——就像我早個多兩個月前和獨立媒體某朱姓編輯夜逛官塘時,我只掛著舉起數碼相機到處snapshot。我斗膽說這種老區舊區生活甚至是佔據了香港不少人的生命裡一段或長或短的時間,但如果我不是孤例的話,究竟是甚麼裝置或甚麼條件,令我們能如此無痛地把這部份的經驗這部份的生命都收藏得捉鬼敢死隊都找不出來?如果今天我們對舊區的關注不是矯青造作純粹懷舊的話,可能現在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扭轉一些現在正不斷把我們塑造成舊區的遊客(甚至是一個徹底的遊客,即甚麼在地方都只是過客)、令我們自以為對舊區只能矯情旁觀地懷舊的社會條件。舊區不等如出土文物,為甚麼不可以有生命力。

是我有問題還是我們的城市有問題還是甚麼有問題,要長篇大論當然可以,但這裡想記下的就是這種直叫我手足無措的撞擊或驚覺,如果我不是故作反應過大的話。老實講我覺得很恐怖很變態。

(文中各項數據沒有當場筆錄,實有錯漏多多包涵。)

15.11.06

就像微風吹過


官塘

坐巴士走過幾百次的地方每次都是深夜,偌大空洞的停車場白得有如死神的射燈,將軍澳地鐵站附近原來有個瓜塔那麼監獄的翻版,試試在那兒停留吧保證你落得在神經病和歇斯底里之間。最近才開始使用bloglines訂閱各位三山五岳八仙過海的blog。以前隨遇而安的到處看看完一個就撞棍的link到另一個,也沒有特別留意個別post的上下左右之間的任何東西。但,又i.t.又讀書又睇戲又行街睇戲食飯生活大家沒有煩惱的麼?有些東西真的不好亂發議論,我東一忽西一忽到頭來甚麼都聽不到,但那種露骨直接的鬥爭,說是不好又失諸太簡化。有魅力屬梟雄類也是不足夠的,尤其工作和過日子的邏輯與每人都能做十年分鐘英雄的邏輯是大異其趣的,就如任務和理據是在兩個系統中運作的。朋友養了十五年的小狗剛過身了,常自認短跑高手他的落手落腳用鏟挖挖個茅坑也大呼手軟,忽然間煙也不抽了
還要說自己有心絞痛常說突然怕死人人都替他擔心他,今天一邊匯錢給一個遠方的朋友時一邊問在發燒的我:係咪有野要幫手。我在想世界老實是瘋了瞎了眼連誰是好人也辨認不了。可惜是我常說自己是個機械人,還要remark說是個melancholy地indifferent的機械人,我不懂回應深究揣摩體貼人家的感受,是我自己的後天缺陷叫天不應。以前還夠膽神經質的內航,現在已經面目模糊連自己都不敢靠近。這是pathetic吧但難保pathetic的人都能抬起頭神清氣爽地做人。十一月十七日,不計mundane的十幾個鐘外實在相當難過。


沒發生過的遊行,南早炒人及其他


天台上的自發派對一

1. 沒發生過的千人大遊行


星期天獨立媒體會址在進行讀書組,讀讀下長毛的叫聲突然傳入耳朵,原來樓下有外傭舉行遊行,齊整的隊伍七彩的顏色起勁的節奏。原來同一天,隔個維港在九龍那邊,東南西北在彌敦道也遇上大遊行,但之後一天完全沒找到報導,香港的報館記者係咪放晒假?有沒民間記者知道?

2. 南早炒人惹眾怒

原來西報有個傳統,就係每當有舊人離職,例必用返該報報頭造返幾份抵死罷啐核的leaving pages送給離職的人。南早新來的大員因為發現他的名字給同事在leaving pages拿來開玩笑,說 「You’re a c**t, but you’re a good c**t」(星星是甚麼,自已估啦),憤而炒了兩名涉事的同事。結果報館上下發起了簽名行動向老闆投訴。有網友在mister b的blog裡說了另一些內情。明報和蘋果都有跟進事件,但南早似乎還未有回覆。

3. 天星碼頭

blog the talk不 僅說明了天星小中環至老尖的天星小輪是由巴斯人Dorabjee Naorojee在1870至80年間創立(當時他家住老尖,而其酒店業務和辦工室等則在港島)。blog the talk估計新碼頭因已經沒有以往就腳,以其二元幾角的票價難以說服白領儷人多走三四百米路去坐船,配以其(不知)所謂的「愛德華式」建築,日後可預計只會成為旅遊點。不必等是四十年還是五十年,是算古跡還是不算,天星小輪作為香港人生活和記憶的一部份可宣告死亡矣,呢句我講既。

4. 葉子說網誌年會的一波三折

葉子是快要生小孩的媽媽,也是今年年會的主力義工,多次強調她是個良民,其實只想搞好年會甚麼都不想幹。她的blog post詳細描述了年會找地方的曲拆。有買趁手天知這樣妙橫生的文章甚麼是候會被砍。

5. 中文wikipedia

解禁了,詳情可看


6. 講你知又點話

網絡監察機構
opennet initiative,一個明年才發表的國際互聯聯網審查的報告,記載了由自國開始有系統做開始,世界各國的互聯網審查情況和國家使用的技術。有趣的是,相比於越南禁了甚麼都不知標準,原因等都含糊其辭,沙地阿拉伯的審查系統則是前所未有的透明:告訴你封鎖了甚麼和為甚麼!國情不同。

11.11.06

不只一條鱔稿


今年的社運電影節,獨立媒體特地向主辦單位申請加開一場在inmedia放映,選了的片子是由中山大學的艾曉明教授拍攝、國內獨立紀錄片工作者胡杰剪接的《太石村》。太石村一事是獨立媒體網上線初期(其實也不算太初,都已超過一年)其中一項全民皆兵地搞的議題,當時我們搞
聯署,然後組織示威,地點在西環的中聯辦,及後又在本年六四出版《維權特刊》,在維園燭光晚會派發。

十一月剛巧又是獨立媒體網成立二周年的時候。《太石村》一片,算是幾條不同軌跡偶然相交的一個節點吧,藉著放映,來來來吧新知舊雨,回顧太石村事件,前看民間紀錄作為推動社會改革的一種力量。本文原本只是推波助瀾作鱔稿用,介紹一下《太石村》這條片。在網上到處找關於《太石村》一片的資料,卻別有一番感受,所以即使本文的鱔性不減,也希望在東拉西扯之際,讓看倌感到這是一條嗒落有味齒頰留香的大肥鱔。

許多人說過幾成常識,太石村不應被看成一件獨立的事件,而應被放到內地維權運動的發展中看,始能看到其典範意義。太石村位於番禺區魚頭窩鎮,是國內新時代民主改革 的試點。在這些試點,村政府由村民直選出來,故也能為村民所罷免。在去年七月,村民因為其村委主任陳進生主政的財務和批地問題,村民集體決定將之罷免,循 正規法律途徑另選他人補上。

事情當然沒有想像中順利,據艾曉明的紀錄,村的出納職員曾嘗試闖進財務室、有老有幼的村民被流氓保安襲擊,被 輪流當值守著的財務室的村民又被上千防暴警察驅趕。《太石村》一片,就是在與幾位維權律師同赴太石村支援太石村村民的過程中拍攝下的事件紀錄。片子一直只 在私下流傳,沒有公映過。

但關於紀錄片的討論,還是有對民間報導的相似質疑:係咪夠客觀先。每次有這類問題,就會嘩啦嘩啦說過沒完沒了。 我沒讀過多少關於紀錄片的分析或理論,但就讀過波蘭的奇斯洛夫斯基的說話,初期幾乎只拍紀錄片的他,說當時波蘭到處都是謊言,拍紀錄片就是想說誠實的話。 (大意如此,具體用字記不起了)你當然可以繼續質疑:咁拍紀錄片的就係真話架啦,但且等等,波蘭當時到處只冇官方宣傳、人家希望在謊言的迷霧中講真相的動 機,能輕易質疑嗎有甚憑甚麼可能否定?

太石村村民被政以不合地大規模的警力鎮壓,傳媒的採訪亦遭諸多阻撓,以文字或影象記錄下來這種做 法,本就是一種抗爭和異議的姿態——還要是一種文明非暴力的姿態。看過一些網上的評論,說片子裡有些畫面會聽到到艾曉明一邊拿攝錄機拍一邊在一些肉搏爭執 中叫警察或流氓保安「別動手!」對面行使暴力並道理不講的強大一方,「別動手」是一種足以令對方羞愧的回應。尤其是,學梁文道話齋,「要求一個政府部門接到人民查詢電話的時候,不要否認自己是政府;要求維持治安的公職人員在目睹暴力事件的時候,不要袖手旁觀;這又是不是很過分很離譜呢?」

除了事件本身和艾曉明,片子另一個值得留意的地方是艾曉明的合作伙伴胡杰(詳細的介紹可看這裡)。之前靠互聯網發財的他,在九十年代中開始辭掉了工作到處拍紀錄片,他拍的片題材多是社會上看不見的人:小煤礦的工人、雲南彝族被拐賣的農村婦女、祖先闖關東現在回流沒戶口的山東人右、反右時期一位勇敢的女學生(這位女學生叫林昭,後知後覺的我現才發現日不落思存老 早便寫過這事)。2004年開始與艾曉明合作,創立中山大學性別教育論壇影像工作室作品不少,作品計有《白絲带》( 2004)、《陰道獨白》(2004)、《陰道獨白‧幕後故事》(2004);《天堂花園》(2005)、《为革命畫畫:盧縣農民畫》(2005)、《太 石村》、(2005);《你拿攝影機幹甚麼》(2006)、《性、性别與權利:亚洲首屆酷兒研究大會》(2006)、《人民代表姚立法》(2006)和 《關愛》等。

期待11月21日放映的《太石村》,也期待讀者和友好當天賞面來看。鱔稿寫到咁長係咪有點笨實。

時間:晚上七時半
地點:獨立媒體會址
灣仔軒尼詩道365號富德樓9字樓

2.11.06

南山硌的現場

還在唸書時不過幾年前吧還很熱衷返大陸旅行,甚麼北京呀新彊呀雲南呀都是樂不思蜀泥足深陷。九成會招人說話因為我享受的就是那種緩慢沒生產力的時光,沒生產力的包括我和提供我這樣環境人,十多元的咖啡一個下午二塊的砂碢米線當一頓晚飯,坐古城的城樓看相貌土土的情人在手腳交纏指天篤地,躲在旅店一角與流浪中國的辭職日本工程師大麻的煙霧中miscommunication,大灌兩二元一瓶的啤酒直至眼前的星星倍數多於天上的,十塊一天的單車踏足他媽的一天吃埋燒餅還是到天廿元又飽又攰屁股都在抗議。別維園阿伯我說我以一己的私利把當地人的生活困在兩元一碢米線的世界裡——因為那的確是另一個世界。

看來不是延續地衰敗而是一種斷裂,儘管我深刻記得當中的起承轉合毛手毛腳。這趟到杭州,泡中文網誌年會還是好好的,遇到很多有心有趣的人,這把我對年會中的商業狂喜機會主義的抗拒起碼減一半。當你看到是業者不是業者也好,吃飯喝茶拉屎都在談中國網絡的發展評論哪一家網絡企業的做法如暴徒,津津有味手舞足蹈,還可以懷疑甚麼?這幫人不從我們的脈絡開始問和想問題,商界和民間的角力對他們不是關鍵,他們想的或者是避過集體監管的個人,無論這個人是從商的還是做烈士。

在新華書店買了幾本書,包括一心用來消閒的《十三步》,裡面有一首歌謠,足本複製如下:

想當初你隻身流落在這荒島
遍體鱗傷饑寒交迫性命難保
奴可憐你男兒不忍加害
抱你回我家精心照料
奴為你攀藤上樹採來鮮果
奴為你貢獻了處女珍寶
千般溫柔呀萬樣風流任你輕薄
你也曾枕前發盡千般一火一月金
願你說哪怕海枯石頭爛白日參現也與我相
件相愛在這世外桃源
又誰知枕上唾沫尚未乾
誓猶在耳畔回旋
你你你……你就要偷走我兒、拋棄家奴、做一個
沒良心的賊子、忘恩負義的禽獸私奔回人間
我問你人間又有甚麼好
使你狠心將奴來棄拋
你不見寺無僧狐狸弄瓦
你不見官無能烏鼠當衙
森林大火沖天起
江湖污染無魚蝦
要走你就自己走
留下我兒伴我渡殘生
啊……苦哇……

引這故事不因為它對倫理道德難題有甚麼真知灼見,而只因為認定了它的任何決定前,都有已成了僵硬前題不容質問的東西存在,即使那些僵硬了的前提有fabrication的成份。人真的像在脫殼但這個過程是漫長清晰得要你逐點滴都有過份清清晰的體會。它禁止你再經驗一些以前經驗過的美好,換個講法就是拿走你不曾能夠擁有的東西,它還把某些樸素地物質性的東西拿走,儘管那些東西是支撐著一些你認為是標誌著你某段時間的東西日:它要土崩瓦解的時候,歷史的天使是不會回眸的,只有留在原地的人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轉化,直至成為記憶,自己成為自己的記憶。

不是無病呻吟的melancholy。自問絕不是一個八千蚊人工六千蚊花在了在裝身的人,想說的是衫褲鞋袜等東西於我是貨真價實的durables,不是消費品。一條牛隻褲少少地穿它十年八年,由全新的深藍沒洗水直至穿窿穿得屁股都跳出來。背包全是outdoor國家級的質地,除了吃炸彈否則一生保用那種。鞋沒辦法只能買最平兩舊水那種布鞋,但亦是穿得海枯石爛還要被誤以為是古著愛好者。

今天流著一身臭汗到中環老蘭買用開的火機,bic牌,六元一個刻著made in france。一直都光顧那檔,看檔的老頭態度差得驚人,多問一句價錢亦要隨時發老脾般。今天看檔的是一個阿姐,是收檔時間了她正在把東西都放入那個大鐵皮櫃裡。我說要買火機她說「俾個襟用既你」,她隨即打開已關好的櫃門,把一個橙色的小火機遞給我,還不是我用開那種嗎?她信口告訴我,「呢隻火機唔會再黎了」,並著我好多買幾個,今天有人一口氣買了二十個云云。我家中用完的恐怕也差不多吧。最記得是在嶺南讀書時,有次有班澳洲幫來visit,其中有個是澳洲幫文化研究的一個大粒的人物,名字我都忘了,反正她的地位和身形是一同樣巨大。一到break她到走廊抽煙,用的便是和她襯到絕的bic大號打火機。不知以後澳洲的供應怎樣?

有一次手多剪腳指甲,剪得太深腳指甲從此少了一忽。開始對身體這件物質性的東西有種時間的悲劇感,當時想的是:終於開始有無法還原的殘破了。心情無厘頭的憂鬱了一段時間。心情不好寫的東西特別嚇人。這是一條無法逃生的自動電梯嗎?最恐怖的,是發現開動這條自動電梯的,原來是自己……



30.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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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屆的
中文網誌大會, 一波三折後於在10月28日在杭州揭幕。會議於筆者出發到杭州前,已因為與國務院的一個也在杭州舉行的會議而要轉換場地,唯在網誌年會開幕前一天,主辦單 位又突然收到場地的消息,謂場地會停電……最終只好在一家大批參與者下塌酒店的會議室內。壓力和小動作雖然小氣兼麻煩,但甚麼地方沒問題,有地方就好。

會議並沒有一個具體的主題,反正就是叫中文網誌大會,會議程密密麻麻的排滿兩個整天。第一天的會議,由donews洪波來 做keynote,洪波是一位內地知名的I.T.評論員。看他的blog,大概會認為他是一個專講I.T.的孔少林之類的人物,但在會議之後一片火光地對 blog如何促進商業或公關的討論中,聽他談的話題「changed by blog」,聽他說希望以blog賺錢是不切實際的,實是一帖清浪劑。這句說話是對是不對不是最重要,最重要是能在這樣的一種對網絡對所謂新媒體經濟充滿 狂熱期盼的氣氛,有人語調輕鬆但心態認真地談一談,沒辦法是有點父親權威但此時此刻並不為過。

然後是由global voices的rebecca所主持的from china to global, from global to china,該節請來了好幾位正從事新聞翻譯的個人和團體,包括主辦的social brain foundationissac maoundersound、global voices在廣州的john kennedy、台灣歸趣來嘻的portnoy香港獨立媒體interlocals周思中

最 籠統的歸納,這幫人都是先後投入新聞翻譯的工作,基本上這一節的講者都認為我們現有的新聞渠道並不充足,就各自由自己開始翻譯國外的新聞資訊。由開始時的 個人嘗試到成為團體地合作跨地域的做;而issac mao的說法便更是根本,他指出新媒體的特點是不依賴傳統媒體的「客觀」體系,新媒體的互動性質,是以讀者的批評、回應和補充來保護消息的全面。這種說 法,不錯在新媒體中這說法大概是老生常談。這一節討論是第二節,這番說話由作為搞手的issac mao說出口,如果能代表甚麼這個會議的主調或共識的話,則無論會議議被塞進多少又商業又公關又企業形象的討論環節,那至少與會者會明白這個會議對媒體性 質的理解的起點了。

往後的環節甚麼都有,第一天的的題目除了keynote和global voices之外,主要都是圍繞blog的商業可行性,blog的興起將如何影響企業的PR和Marketing等等我根本上聽不懂的話題。但聽眾講者一 臉認真地深究:區分在blog貼業務資料/收費,與傳統網站的分別、如何根據blog的特性設計一個web2.0性質的網站、blog會否改變企業的盈利 模式等等等等;當然可以認為他們是在吹另一趟科技泡沬,然而這同時至少也是一種創造語言的嘗試,在技術導向的互聯網/blogosphere和商業世界之 間搭橋。當不同的經營手段和描述的語言都已經發展(成熟),這批企業最終是否能借用blog來大撈一票也好,至少箇中的關鍵問題便不再是商業和blog 性質上能否整合,而是哪一種嘗試做得是否慎密等等。

第一天還有一節是關於creative commons的 報告,由人民大學的王春燕女士負責。她提到中國大陸的cc由05年開始籌備,終於在06年的3 月完成了將cc的一般性條文本地化的經驗。因為本地化了的條文意味著cc將可以成為中國這個區適用和有效的法律參照,故也就是真正的把cc的地位從一種純 粹的批判現行版權法的姿態,過渡成為一種在社會有認可地位的授權模式。她指出,內地的第一代cc是由issac mao把那一般性條文由英文翻譯成為中文,然後她在05年始,就與人民大學的同僚把最新的2.5版本地化成可在國內適用的版本。經過cc的總部審批後,再 經過三輪本地的諮詢,三輪的修改,當中有大量的律師和法官(!)參與提供意見,最終在06年3月大功告成。她還透露,原來在香港,也有一班來自港大和另一 家大學的人員在籌備將cc本地適用化,inmedia當會stay tuned為大家報導。

第二天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南非人jeremy glodkorn﹝他自己譯金玉米﹞的報告,談中文blog和西方媒體。他自己搞了一個半翻譯半原創的「單位」網, 既做大陸新聞的網摘也有一些他自己拍的關於內地社會文化現象的短片,好玩得很。他是一個來了中國超過十年的南非人,當過教師,現在主要做 freelance攝影師。事實上,不知是否因為這次會叫中文網誌年會,在場的許多老外,普通話都是滿分!他們不是來中國已很長時間便是在中國讀過小學還 是甚麼的,教筆者這個香港人汗顏……

另外就是豆瓣的楊勃, 談他對豆瓣的概念。不得不佩服其用心的分析架構,他用兩條主軸——由有結構到無結構,由私人空間到公共空間——區分了文字的blog、聲音影像的 blog、flickr、討論版、評論文章、豆瓣等的性質,並以此作為定位判斷甚麼是豆瓣該做的而甚麼不是。不少讀者也有玩過豆瓣網吧,雖然筆者從開始時 便認為這到最終可以是一個超大超有價值的長時間marketing research,而兩條軸的劃分也可能失諸簡化,但無可否認這的確是個用心經營的實驗。楊勃還說,眼前他們的一個點子,是替用戶「個性化」地配對 blog,即是系統會根據你愛看甚麼書、電影和聽甚麼音樂等,來為你推薦blog,大家拭目以待了。

23.10.06

機械人的deto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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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izek的書笑話多人人都知,同人人都知的是他的笑話不斷重覆。昨天讀到一個未聽過的笑話,百般滋味之餘也可以有一啖可笑。話說有一個諾文尼亞的阿婆,她向一個政客請求轉換門牌碼。政客的政黨正要參選角逐執政黨的位置。阿婆說,自從我搬進了門牌號碼廿三這個單位後,個人黑到反轉,你可以幫我轉轉佢嗎?政客說,好容易,你自己靜靜雞加個a字或劃粒星便是了。阿婆反詰到,試過啦,冇用架,呢啲野佢知架,要你幫我轉先得…

這個例子要說明的,學理地講是叫做symbolic efficiency的東西。這裡解釋無謂,但你我總試過無沿無故把自己的一些決定一些行為寄托到某些不由自主的偶然性或外力之上。幾乎純粹儀式,決定的祂和絕對偏私的我之間,需要有個與世無爭也毫無意義的「申請人」,申請需透過這種無意義來向祂遞交。例如最經典的拔花瓣來肯定佢鐘意我/佢唔鐘意我,彷彿祂是剛直不亞的判官,一切參雜了自己「主觀」希望的結果不單只作準不得而且最慘是會帶來災難性的反效果。最是妙不可言的是,這種我他之分不僅最後一般以挫敗告終而且還留有驚人的空間讓自己卸責:這是一個必敗的嘗試,只是這種失敗是既懷著自己無限的希望但同時留有後著自己可以甩身,挫敗過後又是一條乾淨的好漢。

事多得我要還原成為機械人甚麼都沒興趣。途中還有要中學同學結婚,喜事當然祝福。做兄弟的不是督察就是工程師,不做物流就是賣保險,介紹自己猶如帶他們行動物園。大可屌聲說這是社會語言的貧乏,他媽的我難道還要怕,聽不明白難道我有問題。唯這樣肯定宿命地為他們提供資源說:呢條友果然是一個浪人。天啊。正如當我對上一份工離職時,有位同事對我說:「我都覺得你的性情其實唔啱做呢度的了,搵啱自己的路咪好啦。」我傻笑著唔識應。我立即成了油麻地佐敦和灣仔的舊樓,最高幾層一級級的縮水,每層都可以保證有足夠的採光,每層的論點都是
可以徹底的推翻,或純真地無法摧毁。不過也絕對地失去了relevance。

(相亂配的,別胡思亂想)

10.10.06

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短論賈樟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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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樟柯的說話,聽一次醉一次。有些人是天生說故事的人,口講的話幾乎可以原文照錄,因為他她們不能容忍自己沒想清楚,不能成為完整敍述的說話,所以一開口便 是有齊起承轉合前因後果的東西。星期一到嶺南看賈樟柯,聽他用半小時講述了自己的創作理念,雖然當中不少片段都已是耳熟能詳,但組合起一併聽,還是激動得 不得了——鋼鐵是這樣煉成。


一個令人感動的藝術家,不能對世界對社會沒有分析沒有看法;面對現實世界的障礙,不能沒有自己的對應技巧(這比原則性的大拒絕要費力得多)。看著台上這個疲倦的人,說著「生命力」是他到三峽後的重要感悟,我們這些一事無成的壞鬼乜乜,能不臉紅嗎?

當天的節目是《東》的放映,同場加映《三峽好人》的片頭,戲肉是賈樟柯與觀眾交流創作心得。《東》這條紀錄片,拍攝畫家劉小東到三峽和曼谷作畫,算是與賈樟 柯以往的作品有不少的分別。作為紀錄片,《東》的主角是導演擺明車馬拍的,以往他只偷偷把鏡頭擱在一邊記錄日常生活;其次,賈樟柯向來長於表述時代轉變中 的人的處境,這需要對所表述的地方有透澈的認識感受和分析,《東》大半部片攝於曼谷(一處無論導演和畫家都陌生的地方),因此電影也顯了與 以往相當不同的視點。講主咁多先,想看可自己想法子找來看也。

去年寫了篇東西,大意是認識賈樟柯是始於他的電影,後來卻發覺到他的多重身影。星期一聽完他的自白,這個當時的觀察不能不釋釋下去。賈樟柯不僅能夠把他自己的電影中的每個故事說得動聽,也能後退一步,把自己的電影歷程當作一個更長更廣的故事來覆述:一個自小出生在山西籍籍無名小城的人,廿歲左右才出城到北京學習電影,然後憑著過去廿多年養成的眼光和感性,拍出幾部電影,裡面有當代中國現代化最重要的問題的縱橫交錯(註一),判斷的尺度有精準但冷靜的拿捏;而在看來似是電影藝術以外的一堆發行和推廣的庶務上,他復有初出茅廬的企業家般的拼勁(註二),並且與近十多年中國電影產業體制改革緊密相關。如此的組合,無可否認挑戰和質疑著我們一直對所謂藝術和商業之間界線的貧乏想像。

讀黃子平老師的《革命‧歷史‧小說》,裡面有一章談到小說和新聞在內地情況的一些分析。他提到一個例子,一個本在內地發表帶有自傳色彩小說的作家,其作品有其天花龍鳳的私生活內容,在國內還被嚴重批評為精神污染而屢遭查禁。唯後來有則在文匯報刊登,後來被人民日報全文轉載的新聞,就是述說這個人私生活混亂而最終被老外欺騙——好一則愛國道德教育的大新聞。小說和新聞分別代表的虛構與真實,看來風雨不改鐵證如山,唯近距離一點看,這種區分只因對文類有種不證自明的假設。在一種人稱專制強權的國度裡,小說和新聞這種虛弱的對立,更反客為主
挪用為小說說真話的保證:當新聞只在說被規訓被認可的官方訊息,小說的邊緣性和被假定的位置,更有空間成為一個幌子,為犯禁的真話提供保護。

上面這個excursion,說了出來便不知會把讀者帶到哪裡去。其實想說的是,以筆者不多的經驗,內地人對世界的想像,似乎只有政權(無論你覺得它是
專制僵化,或是仁愛關懷)和商界(無論你覺得它是七彩解放,或是赤裸剝削),沒有甚麼叫社會或民間的空間,沒有甚麼不是政權和商界的反面定義自己的事。而這種大家也看來明白但實質誰知是否相信的想像也所產生的一種cynical的氣氛,不知是否也成為了在其他範疇上cynical的基本參考點。

賈說了一個有趣的例子:有觀眾問他怎看婁燁被禁拍電影和沒收《頤和園》一事,他說他覺得這事現在還發生太不可思議了。他說,當年有幾乎十個導演同時被處罰和禁拍,他們一起去與官員溝通。官員問他:為甚麼你只拍社會的陰暗面?他反問:你看香港繁榮嗎?官說當然,他便說,但香港的電影不是全部黑社會嗎?其實,他說他最討厭人家問他為甚麼老是拍中國的邊緣人,根據他的農村出身,他相當肯定的說,他所拍的人,即不是內地一級大城市中的茫然苦悶孤獨的人,才是中國最主流的精神狀態。我沒有也沒法數人頭,但這種說法無論如何有說服力。就像張獻民比較《小武》和《洗澡》,梁小武因梅梅說他污糟,便來了一幕全裸到灰灰黑黑的澡堂洗澡。那種澡堂,沒有《洗澡》裡古香古色的澡堂有品味和雅緻(這種澡堂據說都是解放前已有的),但小武那家其貌不揚的澡堂,難道不就是內地平民百姓日常生活中最常見的澡堂。

這篇文章是篤定亂七八糟地無法成為一種完整的說法了。但容我抵賴,這種無法完整的狀態,只是因為這位導演,及與他所謂同代的一些導演,在走一條沒多少人走過,故也無法有參考地理解的路。那唯有便是將裡面的一小一小部份描述出來,直接讓讀者參詳也好,藉以建立一個新的參考點也好。這不是只是拍攝的風格、也不是只電影的政治意識,而是一種電影工作的姿態,一種電影與人的關係。


(註一)比如《小武》,大家可知這片原來的名字長得有點瘋狂,也幾乎見骨地暴露出電影基本的問題意識——《梁有財的兒子、靳小勇的哥們、胡梅梅的靠山:梁小武》。沿起是他到北京讀書後的一年春節,與後來一直合作的香港攝影師余力為回老家汾陽過節,回到發現以往一直逛的街給拆了,朋友間的關係也因長大了投入了「現實社會」而翻天覆地般改變。賈便以破落的
山西縣成為背景,設計起小偷角色,戴眼鏡古古怪怪,和他在不知所措的愛情、傳統的家庭、撈偏的友儕間的失重狀態。

(註二)據賈說,《小武》的制作經歷,令他嘗過一次完整的電影訓練。由為電視台寫劇本掙電影的菲林錢,到組成團隊拍攝,到後期制作,到聯絡北京各大專院校作非院線式的巡迴上演,並與各院校的學生討論——這就是他們落手落腳參與的電影的完整生命了。

4.10.06

短打亞洲電影節


東東

《798》(沈曉閩,2006
bc辦的亞洲電節,買的第一場節目。關於北京大山子藝術區的一條 錄片。在內地,甚麼都可視為商機,或者是熱錢真的太多。更費解或可悲的是,似乎極高速的走資化過程中,available的語言只足以言說政權和商界,無論你的立場是甚麼。描述民間的語言未建立,以至民間根本無法破門而入,這也似乎足夠暗示為何大山子,或798,會在兩年間由國營的工廠成為了只有賺錢的藝術家才負擔得起的地方。而片子呢,剪接不好、鏡頭不大好、配樂甚至是怪異的——但選雕刻家作為基本情節的牽引線,還是不錯的,其他問題大玫都掩蓋了。


《排骨》(劉高明,2006)
另一亞洲電影節節目,還有演員、導演和監制到場。排骨曾經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深玔老翻dvd販子的名字。他從農村走出來,溝不到女,賣「藝術片」卻自稱沒文化。但他是一個天生戲子,看他獨白像看楝篤笑一樣。我常說看不明白的就是藝術片,但選片挑片太多了吧,談愛情談人生像個大儒一樣,有超班的想像力和曲線的推理能力。只是聽導演和監制的說話——本以為不會有甚麼異議,原來只得一肚納悶——他們一邊為排骨不需再以盜版為生而高興,另一方只顧談有錢便買正版。這都不是不對,但記得排骨在戲裡說甚麼嗎?他說不僅為影迷找到電影而高興,還撐盜版為平常人帶來藝術電影是藝術性的民主化等意見。但願導演是因為有個香港代理或發行或甚麼只放那要命的一場的人員所以故作大路。


《鼻哥不見了》(廣末哲萬,2005)
又是亞洲電影節的節目。再早之前幾天,還因為剛讀完董啓章的日本奧多麼遊記,而又碰巧與受友談起日本的東西,外觀上總是許多都顯得平靜得不得了,但內裡可能是同樣的寧靜也可能是毫不留情的相反。那位叫三島由紀夫的人在日本自衛軍的事處前切腹自殺就曾把我嚇得手足無措。廢話太多了《鼻》一片的意念很有趣,正就是一個神推鬼使的人把好友的太太幹掉了,好友卻反臉在網上宣傳招徠網友對他面對面公審。來了的人是預期中的七彩斑爛,暴力狂有之宗教狂有之辯論狂有之抑鬱者有之,重要的是看著殺人者慢慢崩潰,對自己的敍述或理解真的不是因為被人說服而改變只是被無情力不停的扯走。只看這點其實也值得了,或換個講法要是眼睛能有鉄向的紀律不被導演其他的鏡頭或剪接所干擾,效果可能更好,就是這樣簡單的故事犯不著不停的弄玄虛顯示小聰明。


《垃圾詩人》(mohammad admadi,2006)
還是亞洲電影節的節目,很怡人的電影。我不認識伊朗,看著要麼很有性格的垃圾場要麼便是窗明几淨的使館區,當然無謂將它當成認識伊朗的入門。牽強也好笨掘也好,主角追踪他的女神足有一部電影長的時間。到片末一幕,詩集遞了謊話也說過了,把鏡頭zoom得太近,看到的就是無盡空虛和錯落的十級強調,這空虛和錯落是因為撞著了僵局。出於職位、出身、階級的各種理由,這就是僵局的基本原料,沒內容的錯落和當為紀念用的堅實銅像從未如此接近。沒錯是有點太刻意但虧導演想得出。


《北野武遇上北野武》(北野武,2005)
讀過張獻民談《蘇州河》,說該片是剪接出來而不是劇本寫出來。其解釋大約是不少場面是劇本只能寫到個大概,而剪接卻似造句般組織出意義。這套不知會否在香港上畫的片該是更能演繹張獻民的說法。電影是可以不斷循環的,只是片頭和片尾的兩場槍戰火併作參考點,中間作為大明星的北野武和作為不斷發明星夢的苦悶便利店店員北野武的戲怎安排,卻是自由得很八仙過海。只是北野武,不避庸俗地說簡直越來越有周伯通的況味,座頭市已出現過的「啲噠舞」他跳到上身不在話下,整套片根本就是一套狂想曲,熱鬧得不成,好玩到極。有些傻事我不會做,但有心的話可以分析片中不同的角色在不同場鏡中的人物關係,畫張地圖出來相信會複雜到極但看必甚是過癮。


《東》(賈樟柯,2005)
賈樟柯好久沒拍紀錄片吧,以前看過的甚麼《公共場所》、《狗的狀態》等,然後都是戲情長片了。這套《東》大概是以他所拍的畫家劉小東所命名的﹐拍的就是他到三峽畫工人,到曼谷畫酒吧女朗的紀錄片。當中有天災有人禍,有男人有女人,有豐富和空白背景的對照,劉小東也說了很多挺藝術家的籤言式說話,形式上工整,主題也繼續是人世的普遍問題,無論如何都算不錯的了。然而作為賈迷,我更好奇的是,賈樟柯一向拍開的社會變遷,人在當中的反應或失措,都很大程度上是有更龐大的對地方甚至土地的感情為基礎。或換句話來說,賈是似是用鏡頭寫論文的社會學家,他拍出的片,只是他所認識的地方的百分之一(這個比例當然是老吹)。三峽尚是因為他看到一個男人在崖邊炒菜而受到激動才拍的,但追隨劉小東到曼谷,一個我猜小賈沒太多認識和感受的地方,他的攝影機要怎放?

無聊一句:他的《三峽好人》在多倫多一賣就是二、三十個國家的版權。今天見他,是漲了少許——是應酬喝酒多了吧——但衣著還是一樣樸素,雜嘜深色汗衣加牛仔褲,至少比去年獲agnes b邀請到其在中環ifc的店所開的酒會所穿的那一身sponsored的「型裝」,可人和尊業何止幾倍。

28.9.06

兩生花——大陸導演版

這邊廂我們這班事後的粉絲(借鄧氏語),才為偶像賈樟柯的新片《三峽好人》最後入選威尼斯電影節,並且一索得男勇奪金獅奬而激流滿面。那邊廂時期相若的另一位中國導演婁燁,卻偷雞不到蝕把米,把新片《頤和園》送到康城參展,得不到奬還要給充公底片和禁止進行與電影相關的活動——達五年之久。

要說故事兩邊都多得很。記得去年年中時,藝術中心為賈樟柯辦了一個回顧展,我們一班小鬼以獨立媒體的名目,心跳流汗的與賈樟柯做訪問,喝二鍋頭吃牛記的小炒王。他抽著煙對說將改編蘇童的「刺青時代」,拍一班小鬼的故事。誰知道小鬼的青刺好沒有,今年看亞洲電影節的節目表,最激動的當然是賈有新片《東》上映,那是一片紀錄片,紀錄畫劉小東到即將改頭換面的三峽作畫,所謂再現的再現。

而《三峽好人》呢,就是賈樟柯在為刺青時代找外景時,賈應劉小東的邀請後者的作畫過程做紀錄,期間賈在三峽看見一個男子在崖邊炒菜。這個情景真是不得了,用賈樟柯的說話:「身後就是萬深淵,那種雄立於生活邊界的樣子,使我看到這裡的水土和人特有的生活氣質。」就是這裡,《東》和《三峽好人》就這裡卡在《刺青時代》前橫空出生了,還要一聲唔該把威尼斯的金獅奬都摘下,皆大歡喜。

至於另一位主角婁燁,即是二千年拍《蘇州河》把今天萬人迷周迅帶出道的導演,卻有同人唔同命的遭遇。原來婁燁這次遭國家電影局沒數的《頤和園》,在五月時已因為要送往康城電影節而鬧新聞。當天婁燁送檢的版本,因為並非beta帶的版本,被當局以畫面看不清聲音也聽不清為由而拒絕。康城影展要開始了,最後一刻婁燁還是決定放棄國內市場,幾大幾大送左先算。結果當然就是今天的充公底片和一切收益,還要被罰五年內不準從事與電影相關的工作。

內地的電影制度,實在是完美無暇滴水不漏。按2001年開始實施的《電影管理條列》,除了把底片充公外,罰款制度還是很妙的,以兩萬元為分水嶺,若違法收益多於兩萬元的話,罰額為收益的五倍以上十倍以下;若違法收益是兩萬元以下,罰款則是兩萬元以上十萬元以上。驟眼看來,還是挺保障蚊型導演哩。

其實,未完成送檢便到其他地方參展的電影和導演,婁燁不是第一個,《頤和園》更不是第一套。婁燁的前作《蘇州河》便是因為同一理由被禁——片固然禁止上演,婁燁本人也被罰了兩年不準拍戲——屈指一數己是好幾年前的事。到網上找資料,見到有人打趣的把九十年代以來被禁的片輯成了一個(不完整)目錄,還問你看了哪套,有興趣者不妨自行招供:

     《冬春的日子》(王小帥)1992
       《黃金魚》(烏迪)1993
       《藍風箏》(田壯壯)1993
      《北京雜種》(張元)1993
        《兒子》(張元)1993
        《懸戀》(何建軍)1993
      《極度寒冷》(王小帥)1993
        《廣場》(紀錄片,段錦川、張元)1994
        《活著》(張藝謀)1994
       《飛呀飛》(張健)?
         《米》(黃建中)1995
        《爸爸》(王朔)1995
      《東宮西宮》(張元)1995
        《郵差》(何建軍)1995
     《速食麵時代》(王競)1995
        《迷岸》(於小洋)1996
        《小武》(賈樟柯)1997
       《處女作》(王光利)1997
        《律師》(何建軍)1997-?(未完成)
       《趙先生》(呂樂)1998
《誰見過野生動物的節日》(康峰)1998
         《紙》(丁建成)1998
      《都市天堂》(唐大年)1998
       《蘇州河》(婁燁)1999
      《鬼子來了》(姜文)1999
      《男男女女》(劉冰鑒、崔子恩)1999
     《詩意的年代》(呂樂)1999-?(未完成)
    《十七歲的單車》(王小帥)2000
      《動詞變位》(唐曉白)2000
        《站臺》(賈樟柯)2000
        《海鮮》(朱文)2000
      《安陽嬰兒》(王超)2000
        《舊約》(崔子恩)2000
       《象與魚》(又名《今年夏天》)(李玉)2001
      《我們害怕》(程裕書)2001
      《丑角登場》(崔子恩)2001
     《哭泣的女人》(劉冰鑒)2001
       《任逍遙》(賈樟柯)2001
        《心心》(盛志民)2002
     《陳默與美婷》(劉浩)2002
      《陌生天堂》(楊福東)1997-2002
      《山青水秀》(甘小二)2002
        《盲井》(李楊)2003

這批片老翻有見過一部份,一部份名都沒聽過,孤陋寡聞沒辦法。除了主動招供甚麼禁片看過之外,有心人若可以集齊這批禁片,搞個中國禁片展,
前仆後繼勢必爆滿。其實要數內地導演的命運,如何止是有人歡喜有人愁的兩生花,這大概是一本通勝幅度的八仙過海各師各法。這幾天亞洲電影節,未計《東》看了兩套大陸的紀錄片《798》和《排骨》,有空再談。


21.9.06

要預備了


柏拉圖的洞穴

(本文有魯莽的猜測,有偏頗的判斷,只為拋磚引玉,大家指教)

甚麼叫權謀,看來即使經歷過甚麼學生組織、甚麼滿口權力無處不在的人, 門都沒有。原因說不定是生得太過安樂。七一有幾十萬人遊行、搞個網站每天有幾千人來看、對著警察能罵幾句娘、寫篇文章把世界由頭分析到尾龍骨、網絡公司做 點小動作有幾千個點擊關注就覺得搞得起運動、還要處處不計成本往最孖盡勞的人處著想,就以為政治就是我們我們就是政治,付點學費上幾堂慘烈的課在所難免。

學 生運動不易搞,我還是學生時有過甚麼六二六、四乜乜,對手是擺明任你抹黑的國家、政權。任你聲嘶力竭罵到去量子物理學帶著啟蒙人格的偏見,都不會有甚麼回 應。因為強勢不在學生這邊,這是對著風車的反對聲音的宿命,也是反對聲音的安全島:你可以為你覺得不對的事發聲,你可以隨便發,直至無法迴避自己的 irrelevance。

然後出現了天子門生學生會有所謂左派愛國力量的入侵,不知天高地厚的我們是只輕輕的一句:呢啲野遲早發生。水波 不興日子繼續過,繼續努力定義我們所希望的政治。九樓八樓的論爭曾幾何時也是一個火熱的話題,由甚麼叫民主到院校代表的議會作風,由是否以批錢方式陰乾八 樓到八樓沒有九樓泵水日子怎樣過,由振臂高呼的學生領袖到細水長流的精神感染——甚麼才是學生運動應有的進行方式,去到最後都似乎不是重點,至少不是唯一 的重點。努力開創看政治的新方法新視野,原來不等於舊有的政治操作已然停止。

早幾天看到傳來的電郵剪報,說港大有幾個前學生會和現學生會 的同學,想搞公投令港大學生會脫離財政混亂的學聯。一時間,一直以來支撐著的主軸甚至不是給置換了,而是給粗暴的蔑視。從那天成班過度老積的學生官僚,排 隊守密的進入禮賓府與我們的最高領導人討論學制與政制,一個無可迴避的問題是:這一股「愛國」勢力,與盧偉明所代表著的一種長期盤據在學聯、代表著香港一 種不特別精細卻最主流的對民主的想法,兩者理所當然不會是美滿地融合的,他們之間的dynamics會是怎樣。唯行動比分析走得更快,前者已用行動說明了 自己的攻擊性,連盧偉明在報章上被引述的說話都落得措手不及被動無力:「自己只屬義務顧問性質參與學聯運作,不理解為何有關方面作出上述指控」。(信報, 20-9-2006)

行動雖比分析快,卻不等如分析便不再要。這一步究竟是甚麼意思呢?抹黑學聯是目標本身,還是只為一整套拳的其中一 招?不避淺陋,這裡試試笨拙地把有可能出現的情況都描繪出來,大家指教指教。港大學生會如今的做法是發動公投,令港大退出學聯,或至少製造壓力鬥走在學聯 他們最看不上眼的人。幾個variables的配搭可能導致幾種情況:公投是否搞得成、搞得成的話是否要退出、學聯中的眼中釘是否會受到壓力自動消失,這 些不同的組合都關乎港大學生會日後在學聯的位置是否具戰略性。老實說,從某種意義講,以退出學聯來增強港大在學聯的影響力,聽落已夠迂迴和費力,打死我都 不信是目標本身。

但就如上面所說,這只是「從某種意義上講」有意義的一種提法,某種意義就是一種以學聯為中心為出發點的提法。我不認為這 種考慮的進路不合理,學聯今天雖然真的水波不興,但不代表已沒有人對它有寄望或有情結等等。只是在我看來,問題在今天雖然只在學聯這個不太起眼的單位引 爆,學聯不幸成了矛頭所指,唯他們承受的絕對是一埸不單單針對學聯的改造運動。

一個朋友提醒了我,劉迺強—— 其中一位風眼中的港大學生會成員的老爹——曾於去年年底一連寫過幾篇關於公民社會的文章,不停反覆撚弄一個觀點,幾乎要變佛經了:「公民社會跟政府不是簡 單的對立關係,而是在同一系統之中,朝着同一目標,既統一,又有矛盾、既互相增益,又彼此制約的複雜關係。公民社會內部也有不同的觀點和角度、不同的利 益,因此產生大的小的矛盾和統一。公民社會的目標也不是抗爭,而是建設:抗爭,說到底也是為了建設。」

這階段的兩個小結:第一,學聯或者 會將壓力或矛頭理解為向著自己,但其實跳出學聯這身份或許感受到的山雨欲來,不比以學聯為中心感受到的小。第二,事實上,是否以學聯為中心理解和回應這問 題,也不是純粹個人的主觀問題,不是想戴這頂帽便戴這頂,想戴別的就戴別的。上面劉迺強的引文,抽離地看,是說出了一個大得幾乎沒意義,也沒甚麼需要反 對、或是純語意學的的觀點:公民社會不一定是反對派,因為從字面意義,公民社會只是政府外的空間。這提法當然冇死錯人,這觀點本身也不需要特別反對,只是 若以近期學生組織的一串事件看,這句阿媽係女人的說話,其特定批判對象是呼之欲出。而連帶的籌謀,也被暗示了以至我們不能視而不見扮不知道。

就 當是我胡亂猜測,刻薄判斷,學聯在今天已是政治上不再有任何能量的口號重播器,故打擊學聯而其實不為佔據學聯,這種看法看來殘酷地接近現實。接下的問題便 會說,那為甚麼是學聯呢?為甚麼會是擊敗了它也不會有太大政治利益的學聯呢?問題或者要用另一個方法問:重建學聯容易,還是把學聯最後的道德位置都撕盡, 另起清新可人的爐灶容易?

玩法說不定真的在改變了,情況也許不再是有種名為政府或國家的大怪物,坦克車般推進,而皮膚也粗糙得感受不到位 何攻擊,所以學生組織可以佔據一個不大傷身的批判位置。現在新團體如癌細胞擴散,不少都自稱開放平台而政治上隱隱諱諱,這種狀況的理論化表述,便是劉迺強 所希望改變的公民社會的語意。把舊的批臭批爛,另豎正統,不談政治只談建設——要預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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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6

無題

man walking

天氣涼了拄意力不必持續的放在不斷流汗發臭的身體,胡思亂想的機會也驟然暴增。看郭利斯馬基的《波希米亞人生》,看著一幫其貌不揚的怪人藝術家,他們像我們一般想象的生活潦倒,卻沒有不知從哪裡來的蕭灑俊美的外表的假設。配樂和燈光是鬼斧神工得沒話可說,黑白的色調也是曲線回應著當下如鹿撞的心情。沒看過的不必太介意我的堆砌,看過的也原諒我穿鑿附會,就是電影裡那種一直都不主動建築一種令人產生挫落的期望,到最後仍是一敗塗地的更後設現實,更是夢寐以求的一記悶棍。究竟是電影想告訴我點甚麼,還是我只在找事物投射,有興趣的自己猜好了你問我也沒用。廟街買的五碟裝郭利斯馬基這就看完了,他無意中成了我的遙遠偶像,他的電影太多其貌不揚的人、老了的美少年、死寂的歐洲街景、還有毫不令人衝動的不知名搖滾配樂、老實說真的不好笑的冒失gag位——平常人的日子不就是一樣的麼。

朋友的心情與工作的遲濟一樣難纏。四月等狂妄的夏天,九月怕秋天太肅殺,問題要發生黑格爾都阻止不了。一位朋友問起為甚麼另一位朋友現在像一部封閉的自圓其說機,看見送我返家的巴士,當然除了聽不到的再見甚麼都不用說。後來多想一會,原來都沒有,因為腦子只是不停轉出like a rolling stone。定啲黎,我不是六十年代的心靈,下面也就不是甚麼代言。

Once upon a time you dressed so fine
You threw the bums a dime in your prime, didn't you?
People'd call, say, "Beware doll, you're bound to fall"
You thought they were all kiddin' you
You used to laugh about
Everybody that was hangin' out
Now you don't talk so loud
Now you don't seem so proud
About having to be scrounging for your next meal.

How does it feel
How does it feel
To be without a home
Like a complete unknown
Like a rolling stone?

You've gone to the finest school all right, Miss Lonely
But you know you only used to get juiced in it
And nobody has ever taught you how to live on the street
And now you find out you're gonna have to get used to it
You said you'd never compromise
With the mystery tramp, but now you realize
He's not selling any alibis
As you stare into the vacuum of his eyes
And ask him do you want to make a deal?

How does it feel
How does it feel
To be on your own
With no direction home
Like a complete unknown
Like a rolling stone?

You never turned around to see the frowns on the jugglers and the clowns
When they all come down and did tricks for you
You never understood that it ain't no good
You shouldn't let other people get your kicks for you
You used to ride on the chrome horse with your diplomat
Who carried on his shoulder a Siamese cat
Ain't it hard when you discover that
He really wasn't where it's at
After he took from you everything he could steal.

How does it feel
How does it feel
To be on your own
With no direction home
Like a complete unknown
Like a rolling stone?

Princess on the steeple and all the pretty people
They're drinkin', thinkin' that they got it made
Exchanging all kinds of precious gifts and things
But you'd better lift your diamond ring, you'd better pawn it babe
You used to be so amused
At Napoleon in rags and the language that he used
Go to him now, he calls you, you can't refuse
When you got nothing, you got nothing to lose
You're invisible now, you got no secrets to conceal.

How does it feel
How does it feel
To be on your own
With no direction home
Like a complete unknown
Like a rolling stone?

18.9.06

別鬧了!最低工資不是經濟學問題


(聽說朱迪即將會寫篇標題相似,但當然是關於官塘重建的文章,手快快用左先,在此打個招呼)


近日立法訂立最低工資的問題,被「民間爭取最低工資聯盟」的一連串的活動再帶回到大家的焦點。繼聯盟上星期在銅鑼灣舉行的三十小時絕食、「大專學生基層關注組」星期六到新鴻基中心抗議其外判承辦商剝削清潔工,聯盟星期天(九月十七日)下午在旺角西洋菜街行人專用區舉行了一場論壇,讓各界討論關於立法制訂最低工資的問題。

聯 盟的代表潘文瀚首先發言,闡明他們的三點要求。第一,最低工資需以立法的方式推行,不能以甚麼約章或鼓勵等機制含混了事。第二,最低工資必需是全港性,覆 蓋各行各業。第三,把最低工資的水平訂於時薪三十元,這數字是按現今香港的綜援水平,每位勞動人口每天工作八時,而平均一人需供養多一人的參考計算出來 的。

梁耀忠則指出,若仔細一點看香港現有的法例,香港三十年代初經濟蕭條時,其實已制訂了一條minimum wage commission的法例,而1940年制定的《行業委員會條例》更授予了港督就不同行業的具體情況訂立最低工資的權力。換言之,根本無需將推行最低工 資視為洪水猛獸,香港政府只需按現今香港的情況修訂當年的條文並實執行便可,可謂不假外求。

另外,梁又點出了扶貧委員會今年較早前提交的 在職貧窮數據的不實之處。他指出,委員會的在職貧窮數字是190,000人。然而,香港有超過260,000人收入低於五千元,只是扶貧委員會把當中約 70,000人剔了出,這群人當中不少是有沉重的家務勞動擔子的婦女,她們以兼職性質工作,但卻被政府以自願性質為理由,被剔出在職貧窮的類別之外。而另 外,因為外判制而來的大量被伯自僱工,也沒有計算在內,故他估計香港的在職貧窮數目為350,000,遠超扶貧委員會估計的190,000。強調這數字的 意義,是因為這代表了一班勞苦大眾,死捱爛捱得到的回報連綜援都不如。這是一個社會不得不正視的病態現象。

那到底推行最低工資,會否打擊 生產力拖垮經濟,在中大教社工,長期從事貧窮研究的黃洪以實例作回應。以南韓為例,他說南韓自九十年代中實施了最低工資,迄今還是亞洲發展得最快的國家之 一。同樣經歷九十年代末的金融風暴,南韓的復甦也是最快的。事實上,全世界姓資姓社的大量國家都已制訂了最低工資,對經濟是否有負面影響,只有抽象簡化的 高考程度經濟科,會答一個義無反顧「是」,具體情況迫令我們直面經濟模型的簡化和殘缺。

台上慷慨發言後,輪到台下的意見,有食環署負責監 督外判清潔工的朋友說,七元一小時的清潔工她都見過,那類工通常都是請新移民、殘障或長者等最不懂捍衛自己權益的人做。而她自己日常負責監督的清潔工,洗 厠所的時薪只19.9元,連做八小時食飯時間都沒有。另有來保安工會的成員說,政府希望推行那種自願制訂最低工資的做法,在保安行業便試行過,效果完全失 敗,根本沒有保安公司響應過。他說,沒錯有些保安工友能一個月賺七、八千元,但那是一日幹十二小時的工,另外還要無補水預早半小時上班做 briefing。還有一位朋友,他是一位早幾年開始創業的小僱主,支持制訂最低工資保障工人不在話下,還表示這班低薪工人是香港的基石,香港社會卻沒有 為這班人做過甚麼。他說,試過一次他面試請員工,有人來面試,說他以前做過的工,沒一份的月薪高於五千,二話不說他便即請了 ——薪金當然高於五千。

台 下的回應沒錯是同聲同氣,那位小僱主朋友更是幾乎是正面得有點戲劇性。唯筆者猜沒人會懷疑是做媒的。其實還有一位從事飲食業的工友,她講說話沒有其他人那 樣清晰和有系統,只是不停重覆她很支持制訂最低工資,並說她行業裡有種「知道甚麼時候要開工,不知甚麼時候才能收工」的問題。但在她的眼中,她的聲線裡, 你會發對勞動者尊嚴的堅持。他她們的意見,有血有汗,真切而不能迴避。筆者根本沒資格與他們感同身受,但他們能夠在香港一條最代表消費忘我末世享樂的街上朗聲說出基層工友的尊嚴問題,筆者只希望沒有在複述的過程中把他她們貶值得太多。

有關整場爭取最底工資的運動,當然不是現在才給提上社會和政治的議 程上。自從特區政府於零四年提出把是否制訂最低工資的問題,交予勞工顧問委員會討論,經去年新官上任的曾蔭權主動在施政報告中提到最低工資的問題後,立法 會也曾有過多次辯論。借論壇上梁耀忠的說話:「現在的問題,只是曾蔭權的拖延策略,把波拋給僱主,讓勞顧會做醜人,而不希望在宣佈連任前表態」。

換 言之,問題根本不是出於學理上或經驗上,在香港立法制訂最低工資,所造成影響究竟是正面的還是負面。而是煲呔曾的一招連消帶打,先不說否定(以免製造民 怨),更不會主動推行(以免開罪全港有權選特首的那七百多選委)。又以時間換空間,說一旦勞顧會無法討論出結果,便會提升到策略發展委員會,進行「更高層 次」的討論。結論就是,在爭取最低工資這場運動裡,做順民遵從政府設訂的路線圖,是會中計的,這條路線與其說是為是否立法制訂最低工資而繪製,不如說是讓 曾蔭權繞過最棘手的問題而連任特首的安全通道。

當場的講者之一長毛的說話,在這分析下便最有意義。他說,「爭取最低工資的朋友,便是要做 反對派,堂堂正正的反對派。現在根本非關經濟理論、非關市場,而是明碼實價的政治問題。」特區政府為基層市民的設的經和生活上的條件,是苛刻不仁的:一方 面一直拖延制訂最低工資,卻希望全方位徵銷售稅。工人生活得不到最低最低的保障,同時卻要面對一個新的稅務環境。因此香港需要明刀明槍的反對派,把反對意 見說得清清楚楚的反對派,看得通這盤棋的反對派,向特區政府嚴肅的表達聯盟的要求。

星期天下午的論壇後,聯盟已訂了於十月二日星期天下午二時半舉行爭取最低工資大遊行,由灣仔遊行至禮賓府,向特首曾蔭權說明民間對爭取最低工資的訴求。讀者請繼續留意事態發展。

最後筆者找了點資料,看看零五年十一月九日立法會就制訂最低工資和最高工時的動議辯論的投票結果,大家不妨細讀一下甚麼人投了甚麼票,並以此作參考,推敲一下究境支持最低工資與否,是政治問題還是甚麼。陳婉嫻的原議案和鄭家富的修訂版,可點這裡看。

陳婉嫻議案

鄭家富修訂

7.9.06

密碼鎖

利東街1

油麻地那邊的家,剛搬進去的時候大廈沒有甚麼密碼鎖,公家鐵閘裝在二樓以上。日子有功鎖匙洞被探得隨便插條雪條棍便如入無人,老實說阿戍整餅有好過冇。家裡不值一偷,有訪客時卻大拿拿跑六層樓梯下去開鐵閘——混合計算所得,鐵閘除了能阻隔我們一班連這樣的匙洞都不會爆的朋友外,根本甚麼保安功能都沒有。

不知是哪裡來的動力,較早前大廈把心一橫安密碼鎖了。大廈的保安程度由一極眨眼間晃到了另一極。密碼鎖是最簡單的鍵盤式——這是廢話,難道有別的樣子——,半隻cd大小,十二個按扭。開始幾天都暢順得很,由用鎖匙開鎖到市面上最簡陋的密碼鎖,對我們這座連管理員都沒有的廈看來恰如其份脾翼雙飛。

問題不久便出現。估計是有全職的專業按密碼鎖員,日以繼夜的把鎖按壞。鎖的鍵盤上是有三盞小燈的,正常情況是中間那盞在備用情況下間歇地閃,而密碼按對了則閃另一盞。按壞了的時候,原本中間的小燈便像觸電般狂閃,或幹脆愛理不理像午睡了甚麼反應都沒有。數不了多少次,我們要麼拖著疲憊的身體委靡的精神,或帶著幾打啤酒躍躍欲試未出發先興奮,就是被那他媽的壞鎖擋住去路。而大廈有前後門,
按鎖員專總是一絲不苟逐一擊破,專業得沒話說。公道一點,鐵閘也可以用新配鎖匙開的,只是天叫我們是租客,鎖匙在業主手中;我們還要是懶惰的租客,一直沒向他拿鎖匙。

最近,密碼鎖鎖再換了一次,換了一個看來勁兜一點的。一天回家,老遠見到一對老伴兩人從大廈走出來,卻沒有立即走遠,兩人很好奇地圍著密碼鎖在指點研究,直至我走到鐵閘前,他們都混然不覺。聽到他們說:唔使好似以前咁大力架,唔好太快,冇以前啲嘟嘟聲o既?幾萬字研究報告都快要寫出來時,同時又有另一位伯伯下樓了,幾個人堆在只容一人進出的通道。兩老才發現我在身後,露出了
像要給我紅包般的慈愛的笑容後,左搖右擺的離開了。

我想當我們都慣了密碼鎖這種鬼東西都是冰冷非人,除了密碼本身根本不需要對它有甚麼別的認識,總還有些人把按密碼當是某種儀式,態度步驟力水方向聲音有著獨特的配搭,錯一不可地操作按密碼這回事。是肉麻骨痺但突然感覺踏實。

(相是利東街的相,亂配的)

6.9.06

關塔那麼之路

看不清那點綠色,其實是出路

「從來都沒得到確認,他們不會對你說:『噢,原來不是你』。但他們也從不肯承認他們搞錯了」

2001年911後,四位住在英國伯明瀚Tipton市(原藉巴基斯坦、孟加拉等地)的小伙子,因為其中一位要回鄉結婚,拉隊回巴基斯坦順道渡假。途中機緣巧合到了阿富汗參與當地的救援工作,更巧的是救援不成剛要打道回家,卻上了一架車,直奔轉眼便被北方聯盟攻陷的Kunduz。直至2004年他們獲無罪釋放前,絕大部份時間他們便被關在惡名昭著的古巴關塔那摩灣監獄。

拍過《24 hour party people》和《9 songs》的英國導演Michael Winterbottom,便把這個故事拍成了半紀錄半戲情電影《The road to Guantanamo》。關塔那摩灣監獄之所以鬧得火熱,並不是因為竟然在地球上絕無僅有的共產國度裡,竟然會出現一個美國的海軍基地和內裡這個監獄(這是一個歷史遺留下來的基地,該海軍基地於二十世紀初已建立,早於古巴共和國立國)。而是因為這個監獄在美國的反恐戰爭中的角色,和監獄內聞所未聞、極盡殘酷能事的折磨囚犯方法。

關塔那摩監獄囚禁的,是被稱為unlawful combatant的囚犯。甚麼是unlawful combatant呢?他們沒錯是被抓回來的戰俘——世界各地被美國抓回來,而被懷疑與阿利班和阿爾蓋達有聯繫。但他們在監獄中被瘋狂折磨,也無法得到正規法庭審訊(關於關塔那摩灣監獄的折磨情況,可參考may-june 2006, Adbuster)。換個講法,說冇王管怎說也不過份。至於為甚麼既未被法院裁定為有罪,卻又被囚禁和被折磨呢?這便與美國聲稱的「反恐怖主義」、「戰爭狀態」有關相等。

歐陸哲學裡向有關於所謂「例外狀態」(state of exception)的討論。簡單來說,例外狀態就是指如內戰和叛亂等的狀態。在這些時候,憲法便會因為實際的政治狀況而被懸置,以便政府採取「必需」的措施以回復社會或政局的穩定。吊詭的是法律需靠懸置來維持其權威,懸置當中備受爭議的,便是在此等狀況中,本被賦與的人權、自由等將受到甚麼程度的侵犯;以及更原則性的,即例外狀態本——因為其「例外」的性質——所以與政權如何按現實情況定義例外狀態相關,則到底怎樣才可以/是否可能被法律規範。理應獨立的法律系統,在講鬥力的現實政治前,是否還站得穩把關的腳步,就是核心的問題。 不嫌我煩請容我抄下書:

the lacuna does not concern a deficiency in the text of the legislation that must be completed by the judge; it concerns, rather, a suspension of the order that is in force in order to guarantee its existence. far from being a response to normative lacuna in the order for the purpose of safeguarding the existence of the norm and its applicability to the normal situation. (頁三十一,agamben,state of exception)

也即是說,例外狀態是法律的界限之外的事物(時髦的講法是「它者」),法律管不到便由例外狀態來管。有興趣的讀者可找Giorgio Agamben現在幾成經典的State of exception一讀。

回頭說關塔那摩灣的監獄,一個核心的問題便是關於折磨。監獄裡有著各式各樣的折磨手段,如間斷睡眠、強光和吵耳音樂、隔離、冗長重複的盤問、在劇毒陽光下令人抑鬱姿勢等等等等。是否真的如一些評論所講:對一個暴君仁慈,等同放生數以千計的狂熱份子?按電影所說,監獄裡的500多個囚犯,最後能被起訴的只有10位,當中無一能有足夠證據被定罪。換言之,布殊和貝理雅政府大張旗鼓的反恐戰,是否名過其實暫和有效阻止全球恐怖活動暫且不說,但確鑿的數字則顯示反人道的拆磨行為,無法為英美政府換來多成成功入罪的「恐佈份子」。沒有示範單位,是誰的問題看倌自己答吧。

其實,打著反恐戰非常狀態的旗旗,更嚴重的是會改寫我們對折磨的觀念。一旦開始有輿論指「折磨的確是不好,但為了抗擊恐怖活動,便不能一概否定」,那便是一個災難的開始。關塔那摩灣監獄對待囚犯的方式,是把人剝削得只剩下身體機能運作。不少人還在爭辯人權、自由等觀念等,都只是社會和歷史的建構。人權和自由究竟是應具自有永有的普遍性,還是取決社會和歷史脈絡還猶豫未決,而折磨實際上便形同越過了這些爭辯,大聲叫yeah高聲宣示:對,所以有某些情況下,有些人根本不配被賦與自由和人權。這是極端危險的,因為下定義的往往不是平民百姓,更別說被強權囚禁的unlawful combatant。

英國的《時代雜誌》刊過一篇影評,指《The Road to Guantanamo》略過細節,「缺乏冷靜觀點得近乎瘋狂」。該文批評的是說導演千辛萬苦挑材料,希望說明關塔那摩灣的監獄活像人間煉獄。該文作者指出恐怖主義是逼切的現實的,而關塔那摩灣不是好的處理方法,他反問根本沒有知怎樣的方法才是好。

斯諾文尼亞的思想家齊澤克說過一個笑話:一個不懂英語乘客上了一架飛機,只會說英語的空中服務員問他,想喝茶或咖啡?聽不懂的他,茶或咖啡根本不是他能理解的選擇,他只能以最簡單的英語答「yes,please!」恐怖活動或者是全世界需要面對和解決的問題,但不取關塔那摩灣監獄的方法,不等同問題不能獲得解決。事實上,即使世界上有這座非人道的監獄,也不代表恐怖主義——英美定義的也好,其他人定義的也好——便就此消弛於無形。

《時代雜誌》的評論,指出被囚在關塔那摩灣的Tiption三個小伙子,牽涉入「恐怖主義」的起點,是在巴基斯坦karachi的清真寺。而該寺由2001年始便是聖戰戰士的「母校」。此外,三小伙在2001年10月12日離開karachi,不可能不知道戰爭在7號晚已經爆發。評論指出,略去這些細節等同把許多不利於三小伙的判斷預先排除了。三小伙的所謂機緣巧合,就算難以令人完全入信,但你告訴我這就是用廣東話所講「硬食三碌」的理由嗎?熟事熟非,你問法院好了如果你覺得我的話沒有說服力。

但細節是甚麼?直如近日上畫,如美國宣傳電影般的《聯合93》,我們見到美國平民搭客的人性一面:他們無辜、見到同胞被刀刺傷會痛哭、他們會自強、自行組織起來反抗恐怖份子、政府官員的盡心盡力諸如此類。而回教劫機者呢,野蠻暴力草菅人命,不斷祈禱還要不說英語。仔細計算如此,對事件的理解還可能有差池嗎?

先不談有報導說911後,美國政府找來了頂給科學家和荷理活高層,共議如何重組911的場面,最後落得成了商 人大拍大型災難片提倡大美國精神的機會。還有2002年初專為推介美國國家形象的「Office of strategic influence」(「策略性影嚮辦公室」)。略去細節的確是壞事,但甚麼細節需要知道,這才是學問。今時今日反恐戰長打長有,但幾乎甚麼效果都沒有,《The road to Guantanamo》裡細緻面描述的折磨手段,或者就是必需面對的細節——如果看過後還懂得感到不安的話。

26.8.06

天問


今天回中大參加第一屆維基中文年會,不慎上了一課心理分析。先旨聲明,本文是無休無止的的批評與埋怨,還是筆者把自己的幻覺框架破釜沈舟的露骨坦白(簡單啲講我自己事前太多遊思妄想),我自己也不清楚。看倌看得出頭緒也要小心因為老天也不知我是否放煙幕。

一直以為在free culture的大旗下,參與這個運動者人人都是希望給壟斷資本來個迎頭痛擊的鬥士。到了會議的會場,拿起議程我急不及待的選了出席編輯經驗分享的環節,希望聽聽他們的故事,了解他們投身維基的心態,天真的以為自己不熱血也希望被他人的濺上一滴半滴。

今天一共聽了幾場,一場是大粒佬大粒婆如christine loh、單仲楷、wiki foundation主席jimmy wales和香港互聯網協會主席莫乃光的「數碼共公空間」panel discussion,一場是維基媒體概覽,一場是維基人的「經驗分享」,五分鐘維基人教你如何在博物館拍文物,和半場中大電腦教授與你分享他對web2.0的澎湃激情。

知識產權是時代的產物是壟斷資本的寶貝,從二百多年前的狄德羅版百科全書以來經已如是,更不用說版本的源起就是保障有牌出版社的盈利能力。free culture是一個有具體對象和目標的運動,是一種實踐式的反抗。實踐式的反抗,不知有沒人這樣用,但這裡的意思是,異議不止停留在辯論階段,而是廢話少說試啲否定晒平常做法的前提的方式你睇。我以為這是共識也是預設。

結果卻是一節一驚喜。總括而言,見到的有幾類人:一是認為wiki之類的事物已把世界的屁股調上頭頂(反之亦然),甚至對免費的東西都閃出了business model光芒而激動不已;二是沉醉在wiki和相關技術有無限熱情的科技孩子;三是對百科全書的世界和維持百科全書秩序有高度要求甚至苛求的管理者。

心理分析的人總愛class in itself和class for itself,來說明有自覺的階級主體根本從未存在:還未有這詞彙前,大家可能都屬無產階級而不自知,當詢喚階級主體的語言發展成熟後,大家又嚇然發現需要召喚的便實際上已離開了無產階級的位置。放到年會的情況,如果free culture是一場社會運動,那是一場想像中的社會運動,和是沒有參與者的運動。壟斷資本所擁護的綑綁式、版權所有制的版權法,如果是free culture運動需要改變的對象,說得斗膽一點便是這運動根本沒有參與者:今天的人,不是樂觀亢奮得認為世界已變,便是在勤勤懇懇的做修改條目和管理用戶行為而不大問這樣做為甚麼。

實在界,齊澤克最常用的演繹和解釋方式,就是以當你有慾望的時候。慾望——很不幸地——定義上就是不能被滿足的東西,能滿足的不是慾望。實在界的角色就是解決——而不是滿足——慾望,原因在於實在界把慾望對象瓦解,令人明白慾望的對象根本不是滿足慾望之物。用另一套說話重新說一次,慾望之所以不能被滿足(或說被禁),是因為根本沒有事物能滿足慾望(或者說,慾望對象根本是不可能之物)。不可能與禁止的(無)差別,含糊幼細得不能承受。無論如何這就是僵局撞得人灰頭土臉僵局。

無限頂癮的,是在四人panel那一節,有些人角色扮演般,把一個有待大家解決的問題(wiki在國內被禁),借一個廉價的批判位置,邊臭罵威權性格的國家行為,邊成了案件的判官,高聲朗讀判決書,一鎚定音為國內的封殺提供解釋。當然該「解釋」與他和她的廉價批判位置配合天衣無縫。最後大家甚麼都不用做,因為威權國家太威權,只剩下少許位置由他她們說些解除聽眾尋求改變的武裝的defeatist宣言。這還不夠,還有個天真無邪只求wiki横掃中原的小朋友,提議不如把政治敏感的內容都刪掉——好像不想原則也不問執行方法——,那不是暢通無阻條條大路?

這究竟是甚麼,甚麼人在就甚麼問題討論甚麼,實在越聽越胡塗。訪問年會的朋友時,我隱約有點不安,以為是自己多疑敏感正治化。這大概與搞手無關,因為在據我所知,他們都思考free culture運動的實踐模式和意義。樓下關於rorty的archieiving our nation一書,又像幽靈般迴盪:希望是只有我有潔癖,在絕望地追求純粹;希望大家都其實明白,胡塗的只是我。


23.8.06

生死兩茫,傳統和文化左派誰能築造國家


明明是版本相若的說話,從eagleton和rorty的口說出來,竟有如天國與地獄。聰頭說得好,「不敢貿然認同,但絕對值得深思」。老實講,我本科讀政治——稍等,也不是與甚麼文化左派相對的政治左派的政治——若不是那些法蘭西哲學,大概我早就悶死在趕paper的電腦室。不死畢業後也是勤勤懇
懇地當個典型的大犬儒,熟識基本法但對政治冷感對理論不屑。這都不是甚麼生死悠關驚天動地的理由。

今天休息,偷得浮生當然找書讀。越來越覺得自己冷漠,要麼就抓小說讓自己胡亂投射,要麼就找批評的批評的批評讀,務求山高皇帝遠判斷總無法落實到生活中還可以增長智力,yeah。近來中東那邊打仗打得七凌八落,不懂箇中細節的人如我也知道不能抹殺美國的角色,今天拿起的卻是rorty的《築就我們的國家》。書的寫作動機是要回應六十年代以來,近十年內不斷加速的文化研究熱,落在rorty的手中,對所謂文化左派的批判依舊辛辣:「當代學院左派似乎認為,你的理論越抽象,就能顛覆現有的秩序。你的概念工具越有氣勢、越新奇,你的批判就越激進。」

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從自己的經驗說明,文化左派大張旗鼓要打倒的改良左派,其實是多麼的具備文化左派可望不可即的包容性,而實際上文化左派大勝的後果也是他們自己本來所預料不到。他父母的飯局,便有「愛國主義、主張重新分配的經濟學、反共思想、杜威式的實用主義」的人,甚至有意大利無政府主義的領導人。而反共與否,自稱自由派與否,都不應被拿來區分是否左派的根本標準。文化左派所追求的忠誠上的純粹與潔淨,是效果上令左派議程自我邊緣化的最重要原因。

用rorty自己的話,他讚賞的進路,是「放棄了解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種做法,而與之相對的則是,如何以最佳方式描述這些事物,從而迎合某些特殊的人類需要」。可惜,難纏的是,所謂文化左派的興起,那怕到埋單計數錯到家零一,卻是回應rorty自己也承認的,由二十世紀初開始到六十年代,便「歷盡滄桑、筋疲力盡的左派,一個該憤怒的時候卻因過度疲勞而憤怒不起來的左派,一個深諳外國革命的後果而被淨化得無法在美國鼓動一場革命的左派」。若傳統左派既在效果上不能延續,而從構成上的多元精彩也能成為申辯的理由,看不到為甚麼為甚麼所謂文化左派的嘗試不能作如是觀。而且,所謂兩派的互相攻戈,難道算少?在這爭論中,不是沒有陌生人的世界,而是沒有弱者的位置。

論大論述的程度,沒錯所謂文化左派一手評擊政治經濟學的普遍性和一網打盡,一手創建權力無所不在等至今已成金句的教條,所謂self-defeating——,但其實只是與講經濟講「政治」的傳統左派一樣冇橋。其實問題不在傳統左派和所謂「文化左派」的效果,因為兩者一樣後勁不繼無法旱地拔蔥般翻天覆地改變社會,而如果要講初衷,兩者其實一樣天真無邪。

真的要說無謂,無謂不止於說所謂「文化左派」最終不能超越傳統左派比它更高招有效,無謂還在於把兩者對立根本是姿態至上——除了揶揄拉康詹明信冇人讀得懂讀得懂都冇用,我倒想知最大的分別還在哪。當然,「你會知道該做甚麼,一些事情應該怎樣做」和「幾乎事事都有見解,但就是不知道該做甚麼,怎樣去做」,是有著很大的分別,也是對後者很大的指控。但不禁要問的,是若知道該做甚麼,和該怎樣做,事還是不成,是否不該有點警醒?

就如冷戰,作者是把身份名譽都押上了說是值得的,因為蘇聯絕對是要壓抑的,還批評反對他的人反冷戰就是助長蘇俄。這和當今的以色列和真主黨的辯論有異曲同工之鈔,不僅執對執錯由看倌自己定奪,還有這種說法是否借一些盲動的判斷來為自己累積支持,或者就是這書對當這刻世界的意義是甚麼,大可從這裡開始深究了。

17.8.06

情獄,或不入流的命運


先說個故事:二十世紀初,一個猶太人和一個波蘭人碰巧面對面坐在火車上。望著猶太人,波蘭人忐忑不安如針氈,情不自禁他終於向猶太人問道:究竟你是怎樣把別人的錢都吸掉直至口袋最後一枚零錢?


猶太人氣定神閒說:簡單,五個茲拉第(波蘭貨幣),我如實相告。波蘭人以為是大特賣,照付無虞。猶太人說:找一條死魚,找個月圓之夜,把魚頭割掉,放入一個半滿的玻璃杯中。波蘭人追問,然後呢?猶太人說:再來五個茲拉第,我便說下去。如是者猶太人一直胡扯,波蘭人一直付鈔。到波蘭人把口袋裡最後一枚零錢都掏出來後,他甚麼都明白了。

越想了解為何在猶太人面前,波蘭人完全無計可施的命運,唯一的方法,不是請猶太人講故般如實相告,而是請猶太親身示範如何把波蘭人玩弄於股掌中。命運是因果交織和無從解釋,那不只是說說算的精密的事,而是形式與內容緊密配合經驗。要感受命運那不可理喻的緊箍,唯有廁身其中,感受命運如何令你動彈不得,感受命運如何拒絕被你掌握。

晚期幾乎專拍女性的波蘭導演奇斯洛夫斯基,與其編劇老拍檔皮西雅維茲,不僅拍了《藍白紅三步曲》和《兩生花》,還還遺下一個「天堂、地獄、煉獄」三部曲的構思(雖據皮氏稱,奇斯洛夫斯基只及完成天堂的二十頁大綱便離世,其餘均由皮氏完成)。「地獄」一曲,即港譯《情獄》,便是關於三個女性的故事。

命運是《情獄》的一條主軸,不僅片中三姊妹各自缺憾的感情生活,都命定地源於她們童年時父親的一宗孌童醜聞,甚至連希臘神話瑪迪亞(Medea)都搬了出來,像藏在黑暗中的一雙眼,看角色如何各自就位。

瑪迪亞的神話是講述她為了協助夫君傑森(Jason)奪得權位,不惜殺害自己的親人,後來傑森竟貪得無厭而要娶公主嘉麗絲(Glauce)。瑪因為極端的失意和挫敗,把她與傑森所生的孩子親手殺掉。有如此經典的神話作背景,電影的人物都似被鐵釘鎖定在其各自的悲劇角色之中,永不超生。

電影中三姊妹最小的Anne,戀上了索邦大學的已婚有家室的教授Frederic。在一課上,Frederic便嘗試區分命運與偶然的意義高下。他說,命運的層次顯然較高。雖然兩者都是無法解釋,唯命運是由上帝主宰的,偶然則只是純粹的存在純粹發生。或許他是對的,但放回《情獄》中那密不透風、邏輯森嚴的故事和角色結構設定,三姊妹經歷,似乎與「命運」(即使按Frederic自己的定義)還有點距離。

奇斯洛夫斯基曾在其訪談集中談過波蘭的民族性:「當波蘭人面臨外侮威脅與被擊敗之後,全國立刻會團結起來,他們會在逆境與苦難中團結,可是一旦碰到達成協議的機會,他們卻永不懂得把握」。要達到「命運」的高度,並非需要一雙靈巧而精密的手把元素情節人物因果都縫得渾然天成,而是親歷身在其中的茫無頭緒,還有際遇的徹底無序。奇氏在波蘭大時代的希望過幻滅過出走過,令他對如何演繹「命運」的不可解有獨到的掌握。他或會把這種獨特的敏感歸功於波蘭的民族性——這當然有考證——,但這確已成了後來者的彼岸。

(本文好似在八月廿三日星期三會刊在日月報)

15.8.06

三句兩句一堆消息


1. riot city blues -- primal scream被衛報評為no riot no city no even any blues。夠串未。容我一刻的反智一刻的非歷史,不管他們的藍調回歸有否破格意義,我還是印身印勢不能自己。vanishing point裡的一曲star,唱道:the queen of england, there's no greater anarchist, oneman's freedom fighter, is another's terrorist。我除了會選它為永遠的song of summer,這段歌詞,我也會永遠記得。

2. 她來了-- 粉紅a。今天看他們跟ansun合作炮制的天星短片,那是生們生遲了的幾年,那是我們追不回的日子。天星拆好不拆也好,看見不遠處那個李小龍像,還要破例給鐵馬圍著,只想吐。片末那堆白頭浪,那麼慢那麼慢那麼慢。很觸動但我明明知道那是我沒幸經歷過的,有沒方法令我沒有太多虛偽的自責。

3. no direction home -- 馬田史高低b。不用多說了,是長了少少。誰叫你不在電視框中的bbc台看而在戲院看。讀過他的自傳,大概明白這位仁兄根本不是甚麼時代良心,他是是極端的關注自己,他很自我,只是這種自我的姿態機緣巧合下會與社會氣氛遇上,就是這樣。雖然他的like a rollin' stone和mr. jones真的很到。

4. leonard cohen i'm your man -- VA。聽到消息很久。現在連有份參與的nick cave都給英文版《君子》雜誌esquire都把nick cvae選到第五名去了。我不知這是否庸俗,但leonard choen和nick cave都很好唔使講,complilation是如何再聽真一點再說。

5. radiohead早前在其官方的blog叫貝理雅滾下台,說他甚麼都不代表:不代表國會、不代表內閣、不代表甚英國人,只想跟布殊搞關係。這番說話一兩天便給鏟了,原因沒人知。另外,一張名為rockabye baby! lullaby renditions of radiohead即將推出。你話教細路仔聽好歌又得,搵錢搵到去細路度又得。最後最後最後,有位叫dj gyngyvytus的仁兄,mix左一堆radiohead的歌,網上可以download,唔好太大期望,但自己唔搵來聽唔關人事。

6. 冰島東部高地在七月尾八月頭有過一連串大型活動抗反對大水壩的興建,行動有激的如用單車鎖
把自己鎖在工地的機器、四十人夜行到往工地的路上作堵路,也有合家歡的如手拉手站在建水壩後水面將提升到的高度作宣示姿態。令人振奮的是連陀地班霸sigur ros都有到場打氣演出。

7. ballads at the end of time -- boris kovac & ladaaba orchest明天世界末日了,你會奏同樣的曲嗎?或倒轉講,如果明天起來世界末日竟還未到,點算。近來不斷胡思亂思,來點悲觀條件上不卑不亢的音樂。cd出了三年幾了現在才提是有點失驚無神,但又真係未到世界末日喎。

8.8.06

我失語但我不膽怯

RIMG2057

昨天整個下午在看新聞,覺得以黎的事,不該在inmedia的民間記者鬧哄哄的組織了兩次遊行過後便靜下來。這個「不該」至少有幾重意思。

第一重意思,是我們常批評專注力不過三幾天的主流媒體,自己不好意思高調關注完便水靜鵝飛。

第二重意思,是死唔信咁容易給一種虛幻的挫敗感折服。也就是說,我們從第一分鐘開始便知道,在香港把中東的戰爭資訊有咁大聲叫咁大聲字有咁大隻寫咁大隻, 本就不是阻止轟炸濫殺繼續發生的甚麼秘密武器必勝手段。是以大龍鳳搞完,那邊死傷人數不斷累積,香港這邊繼續水波不興,根本不構成甚麼失敗,反戰民間記者 不應為此感到氣妥,更不可以當成停止的藉口。

第三重意思,帶著沒有妄想的前提,理應令一眾民間記者摸素到自己的限制,以後要在conditions of impossibility的縫隙中找condition(s) of possibility。戰火是遠是我們控制不了,但不等如要愁雲慘霧頭抬不起頭。

開場白講住咁多先。帶著這樣的心情,晚上七時坐小輪到尖沙咀的天星碼頭五支旗桿,參加國際特赦組織(AI)香港分部舉辦的燭光集會。AI特地預備了一大綑紅繩,結了許多「同心結」,並將之翻譯成「solidarity knot」。

此情此景,這種小東西是很神奇的。以前的工作經驗總教我但凡做甚麼事都好,不做沒希望的事,必需做到實質、可見、甚至能量化的改變。但在反戰反濫炸這事 上,要麼便是低調處理,要大搞下去便要承認目的不在直接阻止死神繼續做野,不在立桿見影地改變以色列巴勒斯坦黎巴嫩約旦埃及以至其他阿拉伯國家一直以來的 恩怨情仇,不在於能一掌摑醒英美這些雙重標準目空一切的大佬心態。

我容或有頭腦過熱近乎肉麻,燭光晚會的小紅繩同心結,就似為在場相識不相識,對事件有不同程度了解不同情度肉緊的人,提供了一種embodied的團結感覺。有團結的感覺不等如明天以色列總理就會向全世界躹身道歉,布殊貝理雅也不會明天認契弟,這是最低要求也是必要條件。

燭光晚會其實沒有點亮所有燭光,未能砌成「停火」和「cease fire」的字樣,一來碼頭旁風太大,二來我們的火機都太不濟,點了幾支便過熱幾乎融掉。AI的billy邀請了獨立樂手arnold fang一起唱了幾首歌,然後在場的參與者出來發言。整個晚會都很平靜,平靜得近乎有點肅穆。晚會的主題是停火,肅穆的感氣氛是對死難者的悼念吧,幾乎要 給後面海運大廈的特大電視特大喇叭蓋過。

同行友人看得有點不耐煩,認為這是該振臂高呼的時候。我沒有他的那強烈的感覺,看著有參與者的發言,是在香港的人生於偏安時代偏安地區的特徵吧,發言的人表達的都是恰如其份的期許。連長毛都是有氣冇力的說他已去了次幾反戰的活動,主流媒體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其實想說的是當場我有一種失語的感覺。忽然之間找說不到要說的話的內容、要說的原因和期望說完有甚麼效果。民間記者參與反對以色列濫炸黎巴嫩,不容易抓 住一個很穩固的坐標。對事情認識的深淺永遠都是高處未算高,以至連帶的感性投入都時刻要自省逼自己回答究竟有沒有矯情的成份。保樹立人等本地議題古然都存 在相似的問題,但當眼前的事是關乎幾百年以來世界地圖上大量國家的不同利益宗教意識形態的超大背景時,怎樣的參與介入姿態才是恰當的呢?

傍晚七八時的天星碼頭,有下班族的疲憊眼神、有自由行的東張西望、有放暑假學生的生龍活虎,有潮男潮女的闊佬懶理——這當然都是暴力到極的概括,筆者已是處於類似無重的狀態。說到這裡筆者這個在遠方的人竟然像被摧毀得比南黎的基建設施更破落。

我倒想說實情絕非如此。如果這能夠被說成是穿越了幻覺的說,這種無重狀態的積極性就在於:對,這就是我們身處的環境,即使不完全是這樣我們也不妨作如此假 設:我們亦不必自我審查,以為需要成為中東問題專家坐擁發言權,但這不妨礙民間記者需要裝備自己繼續深究問題;有感受有激動想狂嘯也不必害羞,甚麼文類形 式場合都不是充份的門檻。

了解自己的限制不等於絕望更唔等如要頭dup dup。反正一直以電視新聞電台新聞報紙新聞都只把事性描術為數字,幾多人死了,幾多枚火火箭發射了,難民多少,人道救援物資多少噸。當然繼續延伸這張數 字列,難保不會由量變到質變,令我們能夠有立體的認識,有具人道關懷的語言以重新認識這件事,但現在似乎缺乏得緊要,以至我們才會只有專家、記者和讀者這 幾種預先設定好存在意義的位置,只需要我們代入而無需怎樣花心思去演繹,遑論超越。

不是嗎?舉幾個例,有沒有留意,每個國家負責發炮進攻的政府部門,都是叫做國「防」部?有沒有留意聯合國發出的resolution, 要求黎巴嫩停止所有攻擊(attack),而向以色列只是要求其停止所以「進攻性的軍事操作」(offensive military operation)——未一樣在這次衝突中從未出現過的事,因為以色列一直描述自己在自衛。有沒有留意同一resolution中,對巴黎嫩的要求是無 條釋放以色列士兵,但向以色列,對於被拘留黎巴嫩軍人,則只是鼓勵以「擺平件事為目標的努力」(encouraging the efforts aimed at settling the issue of the Lebanese prisoners detained in Israel)。

剛剛看新聞,說布朱咬牙切齒說「violence must stop!」 上面提到的聯合國resolution,便是布朱所說必需停止暴力的內容的一鱗半爪。在這自足的論述裡,沒有能動的位置,具行動能力的身份更是根本不大存 在,除非你有戰機有大炮,辦公室在華盛頓或特拉維夫。但容我不壓其煩重覆一次,了解限制不等於絕望更唔等如要頭dup dup,我失語但我不膽怯。

p.s. ai在晚會有提及她們正在戰區所做的工作,其實不少bingos都在那邊不同程度地協助中,綠色和平的rainbow warrior便正協助msf無國界醫生運送人道物資到貝魯特,詳情可看這裡

29.7.06

it takes two to tango


gloves

深宵的小巴上,我旁邊坐了一個沒穿外套的西裝友,年輕的,雙膝頂著前座。他拿著個時款電話,手指忙得似是一座擬人化的call台。要麼在說話要麼在打字。多得一條車水馬龍的老隧,我既要與他渡過同共呼吸共同打字和打電話的時光,也可以聽到他給不同人打電話的不同光景。

「訓啦你!」
「訓啦你!」
「訓啦你!」
「訓啦你!」
「訓啦你!」
「訓啦你!」
「訓啦你!」燥到噴火咁濟。

如是者他說了起碼一架忘命van跑老隧的時間,然後無聲無聲地收線。接著他又打了另一通電話,聲線溫柔多了:

「訓未呀?」
「咁好啦,拜拜。」

然後就繼續如驚鷗如脫兔如鴻雁的打字。忽然,又開口了他:「點解你打來唔顯示號碼?」「你唔顯示號碼,你是銀行、是地產、是推銷還是甚麼?你究竟代表著誰?」「我見到有reception的工,八千蚊」

感情煩擾中的人,抽象難以理解。轉換話題的幅度,恰似出了隧道口過了poly上橋那個急轉。「代表誰」是一個就算找三十個講座教授開五天會也不可能有結論的問題,一旦滑入了情愛關係的對話裡,意義隨即瓦解。那只是一頭extimate的異形,在不恰當的地方張牙舞爪。對方如何回應
我當然聽不到

他似是用了hand-free,所以動作不特別大,無需屁股離開坐位,身體扭向窗邊,把手伸進褲袋裡把電話掏出——就是為了不用觸碰旁邊的乘客。
這位先生不用擔心你的工作費神而粗重,十二時多了大家都倦,我對你又敬又畏不用擔心搞著我會向你發老皮。

25.7.06

《孔巨基》減去陳浩鋒,還剩下甚麼?


stop killing

世界大亂。黎巴嫩和以色列互相喪炸,g8在俄羅斯開會,印尼一年多就又面對第二次特大海嘯天災,連一向水波不興的廣東也大雨成濫。發生甚麼事了我們這個週末還在風花雪月,書展沒進場但又講座又concert連奇斯洛夫斯基都十年祭了,文化活動看似形勢大好幾乎嗆人。

周六剛看了進念胡恩威的《萬世師表孔巨基》。進念的戲看過一些,那些令觀眾有自虐焦慮的劇看過了,反正早有期。這次幾乎是純粹因為cedric陳浩鋒的個人號召力而入場,看完後的反應大概也可以從這條線素來理解:是進念經已乾塘了嗎?除了陳浩鋒的個人魅力,觀眾以後還有理由進場嗎?散場後坐小輪回九龍,剛巧有位同場的觀眾坐在前面,拿著觀眾回應的表格在埋,一屁股由概念到創意到到服飾到燈光實驗性到音響甚麼的都至少填「好」,低過「好」的選項似都是生死悠關的人生交叉點。替她難過。如果我是胡恩威我大概會不知所措,一套又一套把香港人(天知是否減掉入場的觀眾)貶到煉獄去的劇,拍爛手掌是甚麼意思。

《萬世師表孔巨基》有不少主題,補習社唱k香港教育文化和諸如此類,編劇還是那一貫幾乎冰封僵化的犬儒,令人沮喪灰心的現實不需要解釋,說出路當然也是太天真和單純,在這個既「進步」又殘廢的位置,能夠做的最多是站在一旁冷冷的吐一句「唏唏」。花錢入場支持有個批判的代理演出這樣的劇作,然後努力投入各自非人的生活。開民智吧難道以為這樣就可以?趕快吧,在未把陳浩鋒的個人魅力剝削淨盡前,在肯定未有人能明察你在佔據這個廉價的批判位置前,在肯痛苦承認你根本未能以這被動姿態為這城做點甚麼前。

這是一場獨腳戲,老實說很佩服陳浩鋒的能力:歌喉、形體動作、背誦意幾近重複但老鍊咁長兼冇抖氣位的對白。在所有場境中他都遊刃有餘,孔佈家庭中他一人扮演五角,我還在想餘下的小狗和蒙羅麗莎可以有甚麼對白。扮補習天皇肯定難不到他,尾二那幕由中學教師到萬世偶像那幕,很深情的,但也正是這幕暴露出作者位置的飄忽。究竟導演是希望整套劇assume一個怎樣的評論位置?是批判是嘲諷是陳情?飄來飄去隨手可得。

之前一天同樣是
藝術中心,但另一場地agnes b電影院,聽書展活動之一的作家講座。陳智德鄧小樺主持董啓章主講,聞說是董啓章多年寫作以來的第一次講座。

一枱都是文學作者,觀眾席上也有為數相當的專業讀者。或者文學的關係,講者主持觀眾竹日心的對答都很精準對咀,談了許多很有意思的話題。由自傳和小說的疑幻似真,到瓦解作者敘述者的權威,到小物件如隨身卡式錄音機拆射社會時代,到《天工開物》作為作者對香港這一直以來的寫作重點的總結,到以如聲部複調音樂概念如何可以有意義地移居到文學作品,到有否可能小說人物能擺脫作者的控制而有「自己」的生命力等等等等。
沒怎樣出席文學討論的我聽來,「明就唔係幾明,但就覺得好似幾有橋」。

盡管不是唸文學的我看他的小說,一直只有享受著來自智性遊戲的
樸素快感,但眼前是一個這樣的人,一個把寫作和生命扭得物我兩忘的人,講座的氣氛當然輕鬆愉快,但竟有種在一堂生命咁長的倫理課中出來小息的怪誕感覺。董提到了個殺人的問題:小說中人在作者筆下死了,究竟是一回怎樣的事?作者與其作品中的人物的倫理關係究竟是怎樣的?一如董自己提出的許多問題,他總是謙稱自己沒有結論性的看法,或他的處理總不及成熟。

繞了這麼一大個圈到這裡,似是天網灰灰回應著看《孔巨基》的感覺,巧合得幾乎做作。兩個都是不停創作的人為甚麼可以跑到這樣的兩極。若果要說董啓章是個下筆前還要戰戰兢兢,生怕冒犯了小說中人無禮貌,那也只不過是要透射出為甚麼胡恩威卻剛好以廉價和嘩眾取寵的判斷,作為其作品的核心而已。當然胡的劇也沒有死過人,甚至他的劇總也冇死錯人,但在這他一切高壓和犬儒的判斷和表態中,生命哪裡去了關懷哪去了。



本人其實開筆早於樓下到以色列領事館的文章。這段時候天氣熱得離譜迫人發瘋。搞了一檔只能為自己打氣的示威,看來也掩不住大家低落的情緒。喝酒失眠都說得快要失效。

(同行梁寶看得頭暈眼訓

24.7.06

比個理由我——商場的客,遠方的生命

peace now!

無論有口痕友如何喜歡為各地行使合法暴力的政府和大財團解釋和開脫,no war is a just war,不對的事情就是不對。不義的界線就必需越過,還要事必大大聲大大力。這是去年wto大型示威給in-media同仝人的深刻教訓。


原定的路線是先到金鐘海富中心的以色列領事館遞交抗議信,然後遊行到位於花園道的美國領事燒館,在焚燒以色列和美國旗的火焰中結束。

然而,第一站便碰壁了:原來不停射飛彈濫炸平民的以色列是不敢接抗議信的。當不足三十人的示威隊伍留在海富中心門口打鼓奏樂向途人派發單張時,有四位朋友拿著橫額和抗議信,希望上二期701室的以色列領事館交信。他們在電梯口便被保安截停,說此路不通。甚麼叫此路不通,夠膽瘋狂掉炸彈的國家機器沒人手不夠膽接幾個遞信刖還在發抖冒汗的和示威人士的抗議信?找到我們身上有以色列人炸人同等級數的導彈我們無話可說,我們是要溫柔地以抗議信的形式,向這個國家清楚的說出遠在他方的一班香港人的意見,告訴我連接受意見不拒絕的充份理由是甚麼。以色列領事館不錯是這商場的租客,但也僅只是一個租客而已,這不是一個業權或保安的問題,這是一個國家的羞恥心的問題。

mr. no war

難得商場的保安還好意思為虎作倀,冒天下的大不諱封住了商場的行人電梯,影響日常進出商場的人士在所不計,只為了攔截十來二十個和平示威人士。批評這班盡忠職守的保安員想必會惹來好事之徒的批評:人家打份工,你不知道搵食艱難嗎?我知所有人都知,可以在星期一下午跑過來參與示威隊隊伍的人,要麼是極富不用上班要麼是沒有固定朝九晚五的穩定高收入的人,這不是賺錢買花戴的。如果和平表達意見的人也要先服侍和滿足所有大拋原則和廉價復漫無目的的詰問,就請看看最終的決方法:領事館讓步,四人小隊最後能上到7樓把抗議信交到其門前。

學大家話齋:果邊導彈周圍飛,死緊人呀。

擾攘了,大隊終於離開這個國體令人震怒的國家的領事館,繼續向美國領事館進發。沿途我們展示大橫額和打出響亮醒目的節奏:人少不等同要畏首畏尾,抬起頭吧大條道理。兩位同樣捱著酷熱天氣的警官,是「警民關係」的吧,一見到長毛便毛哥前毛哥後的警官,一直走在我們的隊伍前,為我們「安排」著一條我們老早已選定的遊行路線。據阿藹說,上了花園道到了美國領事館,他們還成身汗的對我們說:「已按排領事館方面派員來接信了。」我們沒打算交甚麼信給老美的人,阿藹回話便說,「我們沒有信給他們」。警察竟說「那麼即刻寫吧!」警察你代替我們抗議好嗎?我們隨即拿出美國和以色列的國旗,在領事館的門外一把火焚掉了。這幫人是來表達這幫人自己的意見的,不習慣吃套餐,名為例行公事的機器或系統請大可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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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巴嫰的朋友,我們在香港這塊騙人的「國際城市」「亞洲都會」大概做不了甚麼。但說國際團結抵抗美國帝國主義,這片蠅頭小地也是有人願意的。stop the war machine!israel stop killing now!

巨人


領男:以色列令我亂寫
fred:『敢放炸彈,唔敢接信,我X!』──記7.24抗議以色列入侵黎巴嫩遊行
阿藹:以軍入侵黎巴嫩: War is peace 的悖論
朱迪:願黎巴嫩人有一夜安眠
22/7 報摘:以色列的張狂
7.24相片
以色列戰爭罪行圖片

20.7.06

作為行政概念的樹木

掘泥車在溪邊

情非得已,繼續保樹立人。我夠想整個中大山頭的樹生得張牙舞爪,但一天中大的破壞王校園發展還是開著推土機和電鋸通山走,唐吉柯德式的棒打出頭鳥還是要繼續。

早 前回過學校,到達何善衡工程大樓(賤標)對面,中藥園上的那片大山坡,看見有甩頭甩骨的幾塊圍板,探頭去看,來是一條臨時路——一條由賤標直達 franklin下的臨時石屎路,專為另一個斜坡工程而欄腰把一個山坡劏開的一條臨時路。一看便知不得了,石屎的臨時路有三四尺厚,壓著兩旁不下十數棵大 樹,不少大樹已經死得樹皮都裂開了,樹枝都禿得精光;另有一些東歪西倒,也有一些的根部便正正被造路的石屎所沒頂,奄奄一息:你試過當想大口呼吸時,人家 一包石屎灌到你口中嗎?

我們心叫大事不好,回來後秉承每事問的精神,姑且撥個輪到地政署,看看他們對這等情況有甚麼高見。結果地政署職員真的二話不說給小弟上了寶貴的一課,題目為「作為行政概念的樹木和其處理」。

聽 完我關於中大情況的簡述,職員告訴我,他們將採取的行動是在這星期派員到讓臨時路視察。主要要看的,是工地有沒有起出原來圖則所申請的範圍。我聞言大驚: 「我向你投訴說大路壓著樹,你竟然說看地盤有沒出界?」是我聽錯還是你聽錯?然後他緩緩地說:「樹方面,中大那邊會向我們交一個『tree survey report』,當中列明多少樹會移植,多少會斬。完工後,我們會拿著該report逐棵對」。

似乎是他不太明白我想投訴 的是甚麼。我向他解釋,現在臨時路壓著許多大樹,照推理那些樹肯定是沒有計劃和申請要斬或要移植的,否則干脆斬掉算了為甚麼要用石屎壓得它們半死不活?究竟那 條臨時路,有沒有向地政處申請?職員告訴我,「最重要是工程按著圖則完成,起臨時路與否,是方法問題,由工程師決定,我們並不管的」。「至於樹方面,我們 的原則是一棵賠一棵,若果佢要斬樹,佢必需要在別的地方另種一棵」。他是一介小官僚,所以我也沒有和他爭論斬掉一棵樹所破壞到的微形生態平衡,並不能由新種的樹 彌補得到。我明白,那肯定是多餘的,即使他明白也不由他去改善。

但我當然追問,若有些樹,即是給石屎路壓著那些,中大沒有申請要斬或移植, 但卻因工程而三幾個月後死亡,地政處會否追究責任?整課最精彩的地方就在這裡,職員說,在政府而言,是斬是甚麼都好,反正要把樹physically移離 原地,便要申請,便要一棵賠一棵。所以就是,政府根本不需理會究竟發生甚麼事,臨時路壓死樹木也好,用滴滴涕把樹毒死又好,毒死是中大召了隻哥斯拉來把山 坡踏平也好,只要一棵賠一棵便可,又換句話說,地政處似乎只會懲罰沒有申請的移動樹木。其邏輯比香港引以為傲的簡單稅制還要簡單。希望是我聽錯。

葉蔭聰說得對,中大和它的工程承辦商的確很會鑽空子。只是我們的政府原來幾乎完全不會set hurdle軟手軟腳,樹精日後找你算賬中大你別來找校友求救。

12.7.06

偷拍(hidden)之做乜咁緊張


做乜咁緊張

驚慄片是驚慄片,有高手有低手卻是無話可說。 電影是否願意在你觀眾散場前和解,放觀眾一條生路,讓真相大白讓你喘口氣最是關鍵的。不知多久沒試過電影看完後心裡上上下下整個下午,幾乎連從甚麼方向了解自己的不安也是無能為力,《偷拍》(hidden)就是這樣的一套——怕甚麼動用看來庸俗得絕不匹配的形象詞——相當出色的作品。

電影是講述巴黎的一個驟眼看甜美生活的中產家庭,主人公george(daniel aeteuil飾)主持電視台賣座的書評節目、女主人公anne(juliette binoche飾)則在出版社工作,優雅富裕有taste淡定。一天發現自己的日常生活竟一直被人監視偷拍,家人間的潛伏張力、主人公的童年創傷、巴黎生活的種族暗流,剎那間前仆後繼湧出前台。

電影看了超過一星期,該寫甚麼一直猶豫一直遲疑。michael haneke的電影我只看過也許是最出名的《鋼琴教師》、甚麼《暴狼時刻》、《funny games》等都沒看過。對《鋼琴教師》我最深刻的印象是它就是要挑戰觀眾:你夠贍挑甚麼角度,在甚麼位置看我的電影。最為線性地簡化成幾步:你要最樸素地搞清楚電影在說甚麼嗎?還是要後退一步對它作道德或價值判斷?還是要更退後一步,追踪導演幹嗎要報下這樣的一個謎陣?他有甚麼動機想引蛇出洞嗎放甚麼煙幕?(不用心急挑戰,這幾步當然並不個別孤立)

《hidden》也不例外。觀絕對可以替代了電影中那無能的警察角色,為兩夫婦衛斯推理究竟誰是無聊的惡作劇者,把一地都係的線素和證據檢回還原成一幅「真相」。但看電影的表現形式,偷拍的影像和現實的場面互相穿插,記憶和幻想難分難解,另加說故事者所說的故事之間相當擾民的距離——導演苦心大捉迷藏,搞清楚故事的「真相」,街燈下找鎖匙,不免徒勞。

先抄文兩段:

「……根據定義,痛苦被體驗為無意義的實在界,而這恰恰是羞辱試圖達到的目的:說話者旨在發出詞語,而他人(詞語接收者)將無法將之「主體化」,無法令其融入自己意義的領域,並在一瞬間引起他人的意義世界的倒塌……」

「……「概念猶太人」這一形象也是如此:作為我們社會現實經驗的一部份,它(it)並不存在,也正是由於這個緣故,我更加害怕他(him)了。……所謂實在界的最簡潔定義也就表現在這裡:我的(符號性)推埋越是告訴我說,x是不可能的,其幽靈就越是令我惶惶不安……

兩段當然也是抄自zizek,來自他的〈「我用眼睛聽到你的聲音」,或,看不見的主人〉。套來理解goerge的反應恰到好處滴水不漏,咁濟。他收到不知所云的錄影帶時不知所措幾乎狂性大發,這點不難理解,要麼勒索要麼要脅三爬兩撥打發就是。行動和(猜想的)動機相差或溢出的,便是令人心寒髮指的起點:它直指著某些說不清也沒人願意提起的過去。

那段過去是甚麼有興趣請自行到戲院發掘,有趣的是越去發掘,越發覺所有涉嫌者的不關事證據都是排山倒海的有說服力。問題便自行浮現而無法消除:一者當然是若所有表面證供都不成立,那麼究竟惡作劇者是誰?二者是george被惹得幾乎徹底失控,他的心理反應可以如何理解?甚麼情況下人可以焦慮和歇斯底里到一個地步,連一個尋常黑人少年騎著單車在他面前掠過,竟也如在他心裡割開一道大裂縫,把不該見光的都無條件的暴露出來。這裡要note的,恐怕不再是,既然身清白,做乜咁大反應;而是更激進更武斷:咁大反應,肯定有啲野。

日常的香香書生活當然容不下毫無意義的偷拍行為,而無法自辯的激動和失控更明示暗示了如此反應的隱藏脈胳:童年時的某些不願複述的經驗。不願複述未必是偶然和任意,留下的空白更是引誘著george作自衛式的指控。換言之,導演忍手地不把george的「真相」和盤托出,而只碎片地一忽一忽,既可以是出於某種成熟的導筒情操,視之為導演理解實在界為何物——拒絕被符號化成有意義的敘事——也絕對恰如其份。只要點出,受偷拍滋擾的男主人公並不是白紙一張地遭到無聊侵犯,電影便足成為一個鉅大黑洞把觀眾誤到西天去了。

至於那個偷拍的鏡頭所意味的gaze元素呢?這相當明顯的元素對上面的分析是證成抑或證否呢?只要我們沒有忘記凝視的令人最心驚肉跳的地方,在於被凝視之其實總會在某個盲點把凝視的視線反射,這才是強大的不安的來源。反射凝視的位置或物正起著一個生死悠關的提示:別以為觀看的人和被觀看者有著穩定自足的位置,在hidden中,最巧合的難道莫過於主人公兩夫婦既是被偷拍的人,復能佔據觀看自己的位置:在家中反覆觀看偷拍自己的片段?george和anne對於被偷拍同樣受困惑,他她們的反應雖然看似不同,但不也正突出了同樣的關鍵:究竟我幹了甚麼而需要承受這樣的對待?缺乏主人公土george童年經驗的對號入座(或其本身構成性的作用),故事根本無法開展。若這段疑幻似真經驗不是如此不清不楚拒絕被重提,整部電影的驚慄機制還能起作用嗎?

8.7.06

只會說閒話


not racing i bet

1. 甚麼是權力。福柯說力不擁能有只能行使我說更容易的是代理。在一間死寂又唔使排隊的銀行,神高神大的小孩多手按制取了一張輪候服務的籌,然後穿著全套軍裝的保安阿叔,相當認真的對小孩說:「老師冇教你咪多手的嗎?」唇齒相依呵。

2. 在一間茶餐廳坐下,整天都沒進過甚麼物,我不是那種睡到日上三桿的人。鄰桌坐著一個背著我的人,他放了一個長長的屁。屁因為他的屁股壓著櫈而一節節的散發出來。過程中,我感到巨大驚訝,那是一個世紀長的屁,在這個攸長而驚世的屁間,我吃了碗麻辣的面條,像汪洋中的一條船。

3. 在奇斯洛夫斯基的逝世十年的回顧展前,以十三元買了他遺下的天堂地獄煉獄三部曲劇本的《疾走天堂》回家看。我不知道奇氏看了tom tykwer這種演繹後會有甚麼反應,高角度長鏡頭或許還算可以。太型太動感的剪接,與及下下露骨的對白,只知道這世界有《疾走羅拉》還好,若不幸記得這劇本是奇氏遺下的便不得了。既要應付殺人這暴烈的背景,復要安置生命的巧合——叫phillipa的是絕望地要為老公報仇的善良教師,叫fillipo的是溫室長大的警長之子——型與深刻之間,相隔了一條影象似乎處理不到的鴻溝。有點納悶,寄望《地獄》吧。

4. 脾氣超級暴躁。睡多一秒都是罪過,只坐在電腦前應付瑣碎事是全不著癢處。睡覺串演著時間表的一個行政和功能的角色,刻薄而煽動。太多隱沒的層次,每個層次都在挑動著不完足的反應。在在引誘著要麼服從要麼等待奇蹟的虛假對立。晚上等巴士回家,坐在巴士上,經過的一支燈柱就是一記悶棍一下掌摑。

5. 上午坐在房中,看著點點的雨下,有個人,在馬路中間搖搖晃晃的站著。又是另一個道友吧,生命的必需剛補充完吧,不知道他們面對著後來彷彿叫人震奮的陽光,有甚麼反應。腿都腫了,保重。

6. 電車在五十年代發生過大罷工,莊士頓是電車公司的高層,西環在當時乃是雞蛋代理商的集散地,多少卑微的生計便是仰賴買賣劣質的蛋維持——當然好的蛋都抬頭送給電車的開閘員了,蛋都放在電車機件一個極熱的位置,難得抖抖的時候,把蛋拿出來享用是享受和娛樂。 所以有蛋業商會高調的支持電車公會,就不足怪了。而且,那也是一個時代,我們可以不時聽到,「經濟唔好更加唔應該炒人」的時代。遠去了,善惡的判斷一直複雜。

7. 暑假了,青綠的夏日叫人怎樣反應。看這篇文章吧。

3.7.06

貼舊相

倉底找出來的

亂影
坑口

餐牌
牛頭角

street in beijing之襯色
北京

waiting for the train(s)
廣州(該是吧…)

看也飽了
台北

RIMG0110
九龍灣

against the man who sold the world
灣仔

28.6.06

看完後你會很快樂嗎?


crash

今年電影節時看過一條片,沒記錯的話是講述台灣八十年代末前一段時間的一股電影潮流,甚麼社會現實主義。這類電影的特徵,是所謂描繪社會的情況時,殘酷得可以露骨得可以,不求甚解也不顧一切,反正壞事就是不講道理,把那種不由分說的情況再現出來,令觀眾義憤填膺而無處著力,大概便是足夠寫實。甚至,仗著寫實之名,台灣觀眾可以一睹平日不容易看得見,或不會有太多人看得見的風化案場面,美艷的女角被糟質至衣衫不整大呼小叫。當然,那類電影的結局,還是很富教育意味的,警惡罰奸壞人下地獄那種。拍這種電影,又奇情又發洩大概爽得很。

在奧斯卡把《斷背山》擊敗的《crash》,就是一套「寫實」得離晒譜的電影。其實,甚麼是寫實呢?整個寫實主義的思想史當然唔識寫也寫唔晒,而也不是這種blog能包攬的。此時此刻想找的reference不知是否巴爾扎克那種連恩格斯都讚:讀他的小說比讀甚麼都能了解十八九世紀的巴黎那種。
不知是否台灣那種呈現台灣社會陰暗面而最後社會風氣也逆轉壞人都給收拾;也不知是否所謂帶有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那種,即盧卡奇所說典型的社會中的典型人物那種,而還留有一種社會改革的願景的筆觸的。當然,兩種在臨散場結尾時的良好願望是沒甚麼分別的。

《crash》能否滿足你的要求端看你的要求是甚麼。想看種族岐視的複雜性和不由自主嗎?《crash》有齊,有色的人如何因為「形勢比人強」而走上極端的路;良好意願的白人警察,因為積累了幾層的誤解而擦槍走火殺人;對種族岐視最看得開的黑人,如何因為一時沒警覺而中槍身亡。等等等等。

很可惜,這種「反映社會陰暗面」的電影,到最後還是一廂良好意願你別管這是為了甚麼。種族情緒得像無底深
的警察,最後是因為職責需要要搶救曾被他濫權摸私處的黑人女性,而良心發熱並與她和解,中東人和黑人之間的毫無互信,也會因為幾顆錯買了的空彈而感恩得很。首席檢察官的太座也在「人生的低潮」——即扭傷了腳苦無人陪時——抱著家拉美的傭哭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相當浪漫天真無邪,導排眾議想說的難保就是「希望」兩隻字,這種跳上了幾級的任意政治正確總是令人感到寬慰。簡單來說,若現實是令人太不能承受,結局怕甚麼異想天開歡樂今宵?

談種族問題的電影,本還以為可以動用到齊澤克的意識形態理論來理解:為甚麼黑人察官明知白人對其有偏見,可以當作甚麼事都沒有發生一邊勞嘈一邊照常營業,還要回頭用批判得令人差點折服的問題囑咐白人新扎師兄welcom to the desert of the real。可惜在看電影的觀眾無法陪導演現實到底,臨完場電影轉彎了。由現實上難纏的誤解,轉到如神蹟似的和解,從電影的結構來說,填補了當中的裂縫的就是不能觸摸的「偶然」。試捧著這個偶然走出電影院吧你的經驗九成比電影中人更挫敗。

像《crash》一類抗拒有中心主角只有同一時間一網絡的涉事者的各自經歷,實在多的很。早的有《magnolia》,港譯《人生交叉剔》,近的有《you and me and everyone we know》,港譯《你、我、她他它》。像是在高空的某一特定時刻拍了張照片,沒錯它開出來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和際遇如何互為因果,問題卻都是直接源於這種擴張了的野心,甚麼結局能照顧片中所有角色的處境而保有一貫的氣味?不是當然不是沒有,只是人太渺小這任務還是留給神算了,祂不僅懂得主持公道分配正義,還懂留給世人一絲絲的無力和茫然。

17.6.06

閒話十則


cans

1. 從茶餐廳走出去,街景變成了戲柵。十層不到的舊樓,橙黃的燈光,我幻想著有個人會在遠處走來,和我跳part舞。

2. 讀報紙讀到有分析說銀行減少分行數目,是商業決定在情理之中。銀行多過米鋪顯示百業興旺大概沒錯,但取銷利息協議對一種人的好處和效果上銀行少了對大眾(或直接一點不懂上網使用銀行服務的人如我)構成的不便該如何對拆仍是個謎。有提議指該讓郵局發展小額存款業務,我不反對但原來政府需要尋求銀行業界的意見。結果不問可知,這倒是一絕。

3. 近來說話比以前更少,總覺得有微風吹著時,說話都在空氣裡了,而又煞那間便給吹走。轉動著的機器看似冷漠無情千理獨行,所謂keep it running的又是滑不溜手神出鬼沒的潤滑油。

4. 把公共和私人區分,並讓兩者發展自己的習慣和規律絕對是好事,這讓我們騙得到別人,也騙得到自己。

5. 可以賭波的最大一個壞處,是總會有人把賭波輸贏的consequence,混淆成評論球賽的論據。當然,還有你會時常聽到有不看球賽的人,把球隊的名字與某些數字,如3.14, 1.007. 2.55等,說得難分難解慾火焚身。除此之外他們甚麼都不談。

6. 如隨水飄流的生活,同時也可以讓自己激進地封閉。

7. 回中大,從新亞走到聯合,我只走情人路而不走車路,雖然那邊風光也很明媚。cdo也許真是瘋了,斜坡工程做到那邊朋,闊度不足一米的情人路竟要斬開一半。六時多走過佔據著半條路的圍欄,我上到了一個類似搞氣象的球型建築物,在那裡眺甚麼都可以了,風也吹得人很如意。真箇夕陽無限好,郤是近黃昏。祝cdo一本萬利,長搞長有。

8. 如果我要把甚麼賣斷,不如我所有的晚上都賣精光吧。

9. 曾蔭權要在
添馬艦建甚麼,就由他吧。最好建個紅場式的空間,再多放幾個個人崇拜式的大銅像,保證維園阿伯都要移民,做添馬艦阿伯。到時人來人往貨如輪轉,二嗯英都冇用。

10. 左聽右聽,一地碎了的心。聽來蠻浪漫的,但我想最重要的結論是,能量並不守恒。近來時興科學家,達芬奇牛頓愛恩斯坦霍金,回水!開講有云:貌似激烈熱火朝天,其實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語出張旭東「知識份子與民族理想」,收於理察羅蒂,《築就我們的國家》)。相信不相信之間,一個人就是一個世界。


14.6.06

小器的政府 肉酸的公關


在現場待,由四時多五時直待到午夜十二時警察把封鎖線拆掉,再回家看新聞,這報導可能只有一個簡單的結論,電視報紙的新聞可能是讀壞眼的——雖則看過晚間新聞你可能仍安然進睡,讀過早報你還是會勤奮工作。

新聞總最叻找關鍵詞:八小時的示威、爬上天橋、拉了横額、談判專家請他們冷靜、示威家長不時擲物洩憤、地面有人衝擊防線、警員受傷、五位家長被捕、乜q電視記者李魯美報導。

***

下午四時多,收到朋友電話:「你係咪喺灣仔?快到溫莎公爵大廈!」還在髹油的我和兩個朋友,鏡頭一轉便登上了電車,到了教堂一站時聽到有電車職員上 車對司機說:「告訴乘客,之後一個站不停車,幾時落請乘客自行決定!」冒著比毛毛雨大少少的雨勢,我們下車在軒尼詩道靠皇后大東方向往前走,離遠已看到於 軒尼詩道軍器廠街交界的警察總部旁的行人天橋頂上,站著四個人,有三幾幅標語從橋頂垂下來,寫著「還我子女公道」、「抗爭八年仍然空 逼上天橋無陰公」、「打倒李少光」等字句。馬路上有二三十位示威的朋友。當然還有大量行行企企狀甚威武的軍警察在維持「秩序」,方法是到處封路將後來者擋 開,以倍數警力把示威者重重圍困。

路已給警察封鎖,繞大段路回到警總那邊天橋。少少背景資料,九九年月六廿六人大釋法,推翻了九九年終審法院就香港居民內地子女居港權的判決。主動那 面,政府開動其謊言機器說,若港人內地子女可以來港的話一百六十七萬童男童女勢必將香港踏沉萬劫不復。被動一面,我們政府便龜縮起來,對香港居民家長申請要求行使基 本權利,申請內地子女來港團聚不聞不問(家長致李少光的公開信)。

八年麻木地過去,香港現在老實說對內地人不知還有多吸引,爭取的人也逐漸垂垂老矣,在場的全是公公婆婆大叔大嬸。六月十二日星期一,爭取子女居留權 的家長和一班支持者,原定由灣仔遊行至終審法院,遊行隊伍行至灣仔警察總部時,四名家長離開了大隊,走上了警總對出天橋的頂部,亮出了幾張標語,要求與李 少光開會見面。

五六時的灣仔金鐘,西裝友加OL人來人往,天灰地濕,中間下著下著逼人不耐煩的雨。你可以說是transitory的一站,或末世地把人趕去享樂遊玩的守衛,沒有途人路過會加入聲援,沒多少人會停下了解情況,有路過開蓬 bmw和解放軍車輛專登收油八掛甚麼事發生而給後面的車狂響鞍催促,更多是拋下一兩句「阻住地球轉」,再舉起手機拍三兩張照片便揚長而去。雨越下越大,途 人覺得不耐煩可以離開,在天橋上的四位家長淋也是一樣照頭淋,心情還是一樣煩燥,面對的卻是另一番光景。

警方和消防一早便把充氣墊放在天橋底,不知為甚麼,大概怕他們「失去理性」跳下來吧。當時的戒備絕對是誇張失實,三十名以內在地面的示威者,四位在天橋頂的家長,卻刺激了一批又一批的警裝、消防、救傷車等。

然而,在場的情況,卻是根本沒有規模或有組織的動粗或衝擊,而警方和消防都只是煞有介事地全副裝備上上落落。防範於未然或者是本意很好的態度,唯了 解對手也至少是同等重要的責任,一大班公公婆婆,難道從她他們手挽的塑膠背心袋中掏出個汽油彈來嗎?更荒謬的是,或許人手真的太多,而根本就沒甚麼工作分 配給當場的人,有人行行企企,有人吹水講笑。在場的佈陣,把示威者弄得神經緊張,卻有餘力令制服人員偷得浮生。

示威念茲在茲的,不是推翻政府不是反對世貿等大而抽象的要求,他們只希望保安局的李少光來與家長開會。根據一位警民關係副主任說,保安局在開緊急會議,七時、八時、九時也過了。保安局的高層例如李少光,放工回家吃飯沒有?上車下車時有淋到雨沒有?

開一個這樣效率的「緊急會議」,倒真的開了這四個字一個大玩笑:是保安局沒能力處理,所以開兩三小時還沒有結果呢?是太民主保安局內人人意見不同而 李少光希望討論到底才作出決定?還是公關手段令示威人士變得神憎鬼厭?沒人知,我看到的是,九時二十分左右,四位中兩位家長離開了,情況消沉得很,走了兩位,剩上兩 位家長看來有點無助,整個dynamic也由地面的力撐天橋頂的家長,臭罵保安局龜縮無膽面對群眾,變成地面的人慷慨陳情請他們下來。大江東去,沒甚麼拿在手裡穩住自己的心,唯有一人拿咪高峰一人拿小大聲公,一人在天橋的一端與員警方和消防撐下去。

這樣的幾倍於示威人士的人力物力又封路。只可惜不知有多少報館、多少電視台會回頭問:警察和消防,示威人士這次是衝著你們來的嗎?談判專家,老實 說,他的情況好不過在天橋上的示威者多少,雖然他與其他同僚同樣一表人材英明神武,但這次警方搞錯了的,是示威人士不是要與警方抬杆。沒有居港權這事,這 班大概會是社會上最不顯眼的一類人——他們不是甚麼意見領袖,他們不是甚麼一擲千金的大豪客,他們不是殺人越貨的汪洋大盜——他們只營役低調地生活。示威 人士的難處和問題,不是談判專家的「專業技巧」化約得了。他們不是投機份子,他們不是討價還價!

警方這樣張牙舞爪地佈防是神經質和作架樑了。說不定警方也有難處,但我想全場示威者都可以告訴香港警察兼特區政府,當場最好的談判專家,不在差館 內,而是保安局的問責官員。信不信?是公關也好是實質誠意也好,事件之所以在十二時所謂暫且告一段落,不是因為警方談判專家的舌頭三寸不爛,而是因為早在 九時許十時左右,保安局把開了幾小時的「緊急會議」都開完了,風麈撲撲並格外開恩的決定接見家長代表。

會議結果呢?當場聽到的是,據稱幾個政府部門會在兩天內再次接見家長,回家看電視的版本,便是政府收了家長的請願信,並會考慮他們的意見。聽來很好 了吧,然而這幾項沒有任何承諾而純粹把事情拖後幾天的決定或行動,便是動用了保安局高層連續幾小時加班開會,街上幾十個警員(連大量白制服所謂膊頭有花的 高級警務人)消防,又封路又氣墊,諸如此類,最後才得出來的純姿態式的緩兵之計。換句話講,政府或保安局共沒有作過甚麼重大決定,只是謝謝意見容後跟進之類,卻花了四時至約十點的他媽的六小時。這種效率這種處理方式,難道還不令在場者想入非非嗎?

我無意假設香港公務員無能無效,故唯有更合理地估計他們是希望拖延時間, 製造輿論令市民反感,至最後才出動保安局以公關手段搪塞。否則,找人答我,為甚麼這樣一個幾乎沒有甚麼決定,沒有甚麼意義可言的結果,要把在天橋頂上的家 長折騰了大半天。淋雨又沒食物,去厠所又給警方夾走,和從wto影印出來的妒恨邏輯報復手法。

***

幾位家長被捕了,聽電視聞說是涉嫌阻礙交通之類。官員的這種處理方法,和媒體這樣的過濾重組,我不知是否假開放不民主的社會的特徵。但這次在灣仔,兩者互為條件互相借力,太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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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鬚——
居港權抗爭八年 家長子女未團圓

相片:柏齊

10.6.06

誰說墮性不積極


翻天覆地的五月過後,六月來了幾乎手足無措。聽著stuart staple和dirty three等悲情低迴的調子,揭著曾經很偏見地拒絕的作者的小說(近來火熱得很哩。雖然新作仍繼續他對某場革命的廉宜剝削,但經驗想像是他的,我難道可以把他生劏了麼。),我想著的是他引述的革命上腦句子「山下勝旗在望,山間鼓角相聞」,我就是井崗山,死未。

在已去和未到之間,想著的不是冷戰後的新世界秩序、不是八九是否標誌著自由主義的終結、也不是後結構主義是否已把理性活動帶到盡頭而post-theory是否當時得令的填補。不敢回答的更是扯到上天咁遠是否只為迴避另一些更貼身更溫柔的要脅。時機即是時機,它能建造問題之所以能發生的空間,和提出解決或閃開問題的可能方法。另一種說法,向時機投降吧這包含著基進的積極性,也說不定。

幻覺是穿過它才能看見事物的天窗,換言之,事物不是呆著等你凝視,協助你看東西的天窗亦然。開始神經質地自問自答。但看倌,想省力,規範性地從此得出我是想問還是想答,以及,問還是答才是我的依歸者,在此無法不把失望的使者領來——使者甚麼都不帶,使者額頭刻著「註定失敗」。

火熱朝天的鐵匠,光著膀子,套著紅色的袖章。人家打著呵久。

now playing:

1. let's let out of this country - by camera obscura
2. the other side of day break - by beth orton
3. leaving songs - by stuart staple
4. she has no strings apollo - by dirty three
5. scars of the midwest - by blueneck
6. paradise now - by hany abu-assad
7. the fright of real tears - slavoj zizek
8. 兄弟 (上部)- by 余華
9. the state of exception - by giorgio agamb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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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片來自這裡

31.5.06

五月天


天際流

兩粒星星兩條軌跡,一直以來相安無事,沒有突變沒有異樣,時間空間這對概念也幾乎開始受到質疑及遺忘。忽然在這個冒失的五月,事先將掦的相撞把一切都以狂妄的力度給壓縮,相撞不止相撞,而是眼巴看著它們遇然的由出軌到靠近到相遇,連剩下虛無都同樣偶然。相隔不是心跳的距離,而是一道令人目眩的白光這道白光就是世界,剩下張力的世界,給這個月侷促的包裹著幾乎窒息。然後,沉睡的要醒來被攔截的不能再裝沒知覺。別了,這個荒謬得壯闊的月份,聞說清水和嬰兒意味新生,唯
定義上經驗上,新生不一定甜美。

24.5.06

因姦成孕的中大新書院


最新消息,中大校董會剛於五月二十三上日晚上向傳媒公布,多建兩所富豪級新書院!

事緣昨天(五月二十,三日星期一)晚上,中大學生會會長和學生報總編於晚上九時許分別收到dean of student何培斌來電,邀請兩人在相隔不足十二小時之後,即星期二早上九時開會,謂「傾下新書院的事」,沒有進一步內容沒有進一步闡釋。而在相若的時間,學生會會長亦接到明報記者的來電,始知今天一班校董剛於中環的恒生大廈開會,通過了成立兩所新書院,並於晚上九時四十七分正式發新聞稿到各大傳媒眾(以新聞稿fax上的時間為準)。事情正式落實。

高價贊助得來的兩家新書院的單位,熟知中大關係的人實不會陌生——陳樂宗和陳啟宗(其恒隆集團是香港頭幾名的地產商,近年積極投資內地如上海的房地產市場)於1997年在美國創辦的的晨興基金(陳樂宗更為中大校董會成)和何子焯主理的何善衡基金(對,就是賤標何善衡工程大樓那個何善衡)。而兩家書院,便分別被命名為晨興書院和善衡書院。前者的贊助為一億元,預計收生三百,後者則為一億七千萬元,收生六百人,兩書院均為全宿和共同用膳。

對於中大建新書院的事宜,在五月十七日由校友和學生組成的中大關注組已召開了一次記招,痛陳校方以不合理的三兩個月完成考察寫報告諮詢的做樣形式主義。言猶在耳,昨晚便更極速開了大家絕對開左都唔知的校董會會議,決定了建新書院,連贊助人和具體贊助額都決定了。中大官僚難得的高效率。筆者做事的環保團體,經常與政府呀大財團呀打架,他們的公關技倆面對得多。政府也學精了,新聞稿每每七八點才發,就是讓記者沒時間多打幾轉電話找相反方向的回應。但九時四十七分的新聞稿,是不是有點那過,是真的急不及待還是意欲封殺異議,讓自己的聲音獨大。那可是一年以億計的預算的中文大學,和散兵游勇的學生校友的較勁,別做得太難看吧我親愛的中大。

大學校方不斷說會集思廣益,聽不同人士的意見。沒錯,我們沒理由懷疑校方的確有聽到提出質疑的校友聲音,對要不斷應付來自會關心校方病態發展的校友意見的校園公關來說,這些聲音或許形同在路面駛過的汽車,路過的行人,發過的飛機等發出的,background noise。結果,在校方一片建新書院的歡呼聲中,在校方儘在說會廣開言路集思廣益的音中,在校友學生的一片疑惑詰問聲中,校方便強勢領導我自為之的公佈了幾乎是挑戰師生校友容忍能力的建書院決定。

而幾乎已變得零代表性的官方中大校友組織評議會也將於六月十日開會。中大為甚麼心急得前所未見的效率,三兩下手勢便決定了要建兩家書院,連贊助人也選定了,更連(相當求其可笑的)書院精神和目標都諗埋(據新聞稿,晨興書院希望「培育學生為香港、全國以至全世界社會服務」,後者善衡書院則希望「培育學生的誠信及對個人責任的承擔,立下基礎以貢獻社會,豐盛人生」)?更在公開勇敢向學校師生職員公佈前,便忙不及在晚上向傳媒公佈邀功?還要言焉不詳的邀請學生組織的同學開會「傾下新書院啲野」,待同學接到媒體的查詢才如夢初醒的發現甚麼都決定了,還有甚麼好傾?

究其根本,校董會現在的運作方式便應放在手術枱上好好檢查。由鄭維健作主席,成員有又李澤楷又姓利的幾個人又中大護法香樹輝當然還有校長劉遵義組成的,五十多六十人的校董會,開會法定人數只是十二人,秘書長只消七天前把議程告知成員。留意!是成員,而不是校政受眾的師生職員乎或付公帑的香港納稅人。

校董會既已決定,還可以做甚麼的確要各位關心的師生校友社會人士團結力量集思廣益。唯還有幾點可以多些討論加點壓力,到底中大歷史雖只有短短四十多兩三年,經驗過中大的人可不容中大隨便任由只會邀功攞威在中大短短幾年的空降校長變賣,中大高層也永遠別指望中大的發展可由他她們隻手遮天。第一,兩家書院一共只收九百人,距離中大以為可以多收的三千人還有二千一百人,中大對這些人的後著是甚麼?是否就是讓社會消費了校友的質疑聲音後推出的「_誠書院」或」「鴻_書院」或甚麼?第二,有著這樣不光彩的建書院經過,包括比黑暗還要黑暗的「諮詢」、決策過程,完全衊視校友的質疑和反對聲音等,校方將如何處理新書院學生面對自己的書院身份的尷尬情況?這不是捐者快受者爽完便會解決的問題,越快越爽只會越多遺憾。第三,即使新書院匆匆的給建了,這也從無解答到有校友提出的反擴展的詰問,即中大是否就越大越好?一萬二千人不夠是便要加到一萬五千人?十萬人會否又比現在的萬二三人好?新聞稿說牛津劍橋的書院只有幾百人,中大是否從此就循此方向發展?而否定現在二千多人的四書院?理由又是甚麼?第四,中大是否變成私人會所了,
由決定新書院的建立到找老細捐錢到「書院精神」,一條龍極速搞掂,捐錢的審批的都是同一伙人,當中的程序和規舉到那裡去了,or if there has ever been any?如果搞世界級一流大學是尚可討論尚未有固定內容的邀功式遠景,搞有錢佬俱樂部請小心,大把人將豁出去與學校殊死鬥爭。

大學不是帝國,土地越多人口越多就越在歷史留名。

與其他inmedia編輯討論中大新聞稿貼在這裡該用甚麼標題,我提議用因姦成孕這意象,給某編輯說嘔心,我反問事情不就成如此嘔心嗎?想著想著,字眼可能真的很嘔心,政治也未必政確,我都覺得。在新書院同學日後在宿舍享受大學生活時,歷史總會在不同的場合時機提醒他她們,書院是怎樣建成的。這種想像,希望我是過慮,希望現在的大學高層謹慎的作決定,日後午夜夢迴不會因為這件事而睡不好,給能反省的新書院同學咀咒得徹夜難眠。咒得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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