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06

天問


今天回中大參加第一屆維基中文年會,不慎上了一課心理分析。先旨聲明,本文是無休無止的的批評與埋怨,還是筆者把自己的幻覺框架破釜沈舟的露骨坦白(簡單啲講我自己事前太多遊思妄想),我自己也不清楚。看倌看得出頭緒也要小心因為老天也不知我是否放煙幕。

一直以為在free culture的大旗下,參與這個運動者人人都是希望給壟斷資本來個迎頭痛擊的鬥士。到了會議的會場,拿起議程我急不及待的選了出席編輯經驗分享的環節,希望聽聽他們的故事,了解他們投身維基的心態,天真的以為自己不熱血也希望被他人的濺上一滴半滴。

今天一共聽了幾場,一場是大粒佬大粒婆如christine loh、單仲楷、wiki foundation主席jimmy wales和香港互聯網協會主席莫乃光的「數碼共公空間」panel discussion,一場是維基媒體概覽,一場是維基人的「經驗分享」,五分鐘維基人教你如何在博物館拍文物,和半場中大電腦教授與你分享他對web2.0的澎湃激情。

知識產權是時代的產物是壟斷資本的寶貝,從二百多年前的狄德羅版百科全書以來經已如是,更不用說版本的源起就是保障有牌出版社的盈利能力。free culture是一個有具體對象和目標的運動,是一種實踐式的反抗。實踐式的反抗,不知有沒人這樣用,但這裡的意思是,異議不止停留在辯論階段,而是廢話少說試啲否定晒平常做法的前提的方式你睇。我以為這是共識也是預設。

結果卻是一節一驚喜。總括而言,見到的有幾類人:一是認為wiki之類的事物已把世界的屁股調上頭頂(反之亦然),甚至對免費的東西都閃出了business model光芒而激動不已;二是沉醉在wiki和相關技術有無限熱情的科技孩子;三是對百科全書的世界和維持百科全書秩序有高度要求甚至苛求的管理者。

心理分析的人總愛class in itself和class for itself,來說明有自覺的階級主體根本從未存在:還未有這詞彙前,大家可能都屬無產階級而不自知,當詢喚階級主體的語言發展成熟後,大家又嚇然發現需要召喚的便實際上已離開了無產階級的位置。放到年會的情況,如果free culture是一場社會運動,那是一場想像中的社會運動,和是沒有參與者的運動。壟斷資本所擁護的綑綁式、版權所有制的版權法,如果是free culture運動需要改變的對象,說得斗膽一點便是這運動根本沒有參與者:今天的人,不是樂觀亢奮得認為世界已變,便是在勤勤懇懇的做修改條目和管理用戶行為而不大問這樣做為甚麼。

實在界,齊澤克最常用的演繹和解釋方式,就是以當你有慾望的時候。慾望——很不幸地——定義上就是不能被滿足的東西,能滿足的不是慾望。實在界的角色就是解決——而不是滿足——慾望,原因在於實在界把慾望對象瓦解,令人明白慾望的對象根本不是滿足慾望之物。用另一套說話重新說一次,慾望之所以不能被滿足(或說被禁),是因為根本沒有事物能滿足慾望(或者說,慾望對象根本是不可能之物)。不可能與禁止的(無)差別,含糊幼細得不能承受。無論如何這就是僵局撞得人灰頭土臉僵局。

無限頂癮的,是在四人panel那一節,有些人角色扮演般,把一個有待大家解決的問題(wiki在國內被禁),借一個廉價的批判位置,邊臭罵威權性格的國家行為,邊成了案件的判官,高聲朗讀判決書,一鎚定音為國內的封殺提供解釋。當然該「解釋」與他和她的廉價批判位置配合天衣無縫。最後大家甚麼都不用做,因為威權國家太威權,只剩下少許位置由他她們說些解除聽眾尋求改變的武裝的defeatist宣言。這還不夠,還有個天真無邪只求wiki横掃中原的小朋友,提議不如把政治敏感的內容都刪掉——好像不想原則也不問執行方法——,那不是暢通無阻條條大路?

這究竟是甚麼,甚麼人在就甚麼問題討論甚麼,實在越聽越胡塗。訪問年會的朋友時,我隱約有點不安,以為是自己多疑敏感正治化。這大概與搞手無關,因為在據我所知,他們都思考free culture運動的實踐模式和意義。樓下關於rorty的archieiving our nation一書,又像幽靈般迴盪:希望是只有我有潔癖,在絕望地追求純粹;希望大家都其實明白,胡塗的只是我。


23.8.06

生死兩茫,傳統和文化左派誰能築造國家


明明是版本相若的說話,從eagleton和rorty的口說出來,竟有如天國與地獄。聰頭說得好,「不敢貿然認同,但絕對值得深思」。老實講,我本科讀政治——稍等,也不是與甚麼文化左派相對的政治左派的政治——若不是那些法蘭西哲學,大概我早就悶死在趕paper的電腦室。不死畢業後也是勤勤懇
懇地當個典型的大犬儒,熟識基本法但對政治冷感對理論不屑。這都不是甚麼生死悠關驚天動地的理由。

今天休息,偷得浮生當然找書讀。越來越覺得自己冷漠,要麼就抓小說讓自己胡亂投射,要麼就找批評的批評的批評讀,務求山高皇帝遠判斷總無法落實到生活中還可以增長智力,yeah。近來中東那邊打仗打得七凌八落,不懂箇中細節的人如我也知道不能抹殺美國的角色,今天拿起的卻是rorty的《築就我們的國家》。書的寫作動機是要回應六十年代以來,近十年內不斷加速的文化研究熱,落在rorty的手中,對所謂文化左派的批判依舊辛辣:「當代學院左派似乎認為,你的理論越抽象,就能顛覆現有的秩序。你的概念工具越有氣勢、越新奇,你的批判就越激進。」

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從自己的經驗說明,文化左派大張旗鼓要打倒的改良左派,其實是多麼的具備文化左派可望不可即的包容性,而實際上文化左派大勝的後果也是他們自己本來所預料不到。他父母的飯局,便有「愛國主義、主張重新分配的經濟學、反共思想、杜威式的實用主義」的人,甚至有意大利無政府主義的領導人。而反共與否,自稱自由派與否,都不應被拿來區分是否左派的根本標準。文化左派所追求的忠誠上的純粹與潔淨,是效果上令左派議程自我邊緣化的最重要原因。

用rorty自己的話,他讚賞的進路,是「放棄了解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這種做法,而與之相對的則是,如何以最佳方式描述這些事物,從而迎合某些特殊的人類需要」。可惜,難纏的是,所謂文化左派的興起,那怕到埋單計數錯到家零一,卻是回應rorty自己也承認的,由二十世紀初開始到六十年代,便「歷盡滄桑、筋疲力盡的左派,一個該憤怒的時候卻因過度疲勞而憤怒不起來的左派,一個深諳外國革命的後果而被淨化得無法在美國鼓動一場革命的左派」。若傳統左派既在效果上不能延續,而從構成上的多元精彩也能成為申辯的理由,看不到為甚麼為甚麼所謂文化左派的嘗試不能作如是觀。而且,所謂兩派的互相攻戈,難道算少?在這爭論中,不是沒有陌生人的世界,而是沒有弱者的位置。

論大論述的程度,沒錯所謂文化左派一手評擊政治經濟學的普遍性和一網打盡,一手創建權力無所不在等至今已成金句的教條,所謂self-defeating——,但其實只是與講經濟講「政治」的傳統左派一樣冇橋。其實問題不在傳統左派和所謂「文化左派」的效果,因為兩者一樣後勁不繼無法旱地拔蔥般翻天覆地改變社會,而如果要講初衷,兩者其實一樣天真無邪。

真的要說無謂,無謂不止於說所謂「文化左派」最終不能超越傳統左派比它更高招有效,無謂還在於把兩者對立根本是姿態至上——除了揶揄拉康詹明信冇人讀得懂讀得懂都冇用,我倒想知最大的分別還在哪。當然,「你會知道該做甚麼,一些事情應該怎樣做」和「幾乎事事都有見解,但就是不知道該做甚麼,怎樣去做」,是有著很大的分別,也是對後者很大的指控。但不禁要問的,是若知道該做甚麼,和該怎樣做,事還是不成,是否不該有點警醒?

就如冷戰,作者是把身份名譽都押上了說是值得的,因為蘇聯絕對是要壓抑的,還批評反對他的人反冷戰就是助長蘇俄。這和當今的以色列和真主黨的辯論有異曲同工之鈔,不僅執對執錯由看倌自己定奪,還有這種說法是否借一些盲動的判斷來為自己累積支持,或者就是這書對當這刻世界的意義是甚麼,大可從這裡開始深究了。

17.8.06

情獄,或不入流的命運


先說個故事:二十世紀初,一個猶太人和一個波蘭人碰巧面對面坐在火車上。望著猶太人,波蘭人忐忑不安如針氈,情不自禁他終於向猶太人問道:究竟你是怎樣把別人的錢都吸掉直至口袋最後一枚零錢?


猶太人氣定神閒說:簡單,五個茲拉第(波蘭貨幣),我如實相告。波蘭人以為是大特賣,照付無虞。猶太人說:找一條死魚,找個月圓之夜,把魚頭割掉,放入一個半滿的玻璃杯中。波蘭人追問,然後呢?猶太人說:再來五個茲拉第,我便說下去。如是者猶太人一直胡扯,波蘭人一直付鈔。到波蘭人把口袋裡最後一枚零錢都掏出來後,他甚麼都明白了。

越想了解為何在猶太人面前,波蘭人完全無計可施的命運,唯一的方法,不是請猶太人講故般如實相告,而是請猶太親身示範如何把波蘭人玩弄於股掌中。命運是因果交織和無從解釋,那不只是說說算的精密的事,而是形式與內容緊密配合經驗。要感受命運那不可理喻的緊箍,唯有廁身其中,感受命運如何令你動彈不得,感受命運如何拒絕被你掌握。

晚期幾乎專拍女性的波蘭導演奇斯洛夫斯基,與其編劇老拍檔皮西雅維茲,不僅拍了《藍白紅三步曲》和《兩生花》,還還遺下一個「天堂、地獄、煉獄」三部曲的構思(雖據皮氏稱,奇斯洛夫斯基只及完成天堂的二十頁大綱便離世,其餘均由皮氏完成)。「地獄」一曲,即港譯《情獄》,便是關於三個女性的故事。

命運是《情獄》的一條主軸,不僅片中三姊妹各自缺憾的感情生活,都命定地源於她們童年時父親的一宗孌童醜聞,甚至連希臘神話瑪迪亞(Medea)都搬了出來,像藏在黑暗中的一雙眼,看角色如何各自就位。

瑪迪亞的神話是講述她為了協助夫君傑森(Jason)奪得權位,不惜殺害自己的親人,後來傑森竟貪得無厭而要娶公主嘉麗絲(Glauce)。瑪因為極端的失意和挫敗,把她與傑森所生的孩子親手殺掉。有如此經典的神話作背景,電影的人物都似被鐵釘鎖定在其各自的悲劇角色之中,永不超生。

電影中三姊妹最小的Anne,戀上了索邦大學的已婚有家室的教授Frederic。在一課上,Frederic便嘗試區分命運與偶然的意義高下。他說,命運的層次顯然較高。雖然兩者都是無法解釋,唯命運是由上帝主宰的,偶然則只是純粹的存在純粹發生。或許他是對的,但放回《情獄》中那密不透風、邏輯森嚴的故事和角色結構設定,三姊妹經歷,似乎與「命運」(即使按Frederic自己的定義)還有點距離。

奇斯洛夫斯基曾在其訪談集中談過波蘭的民族性:「當波蘭人面臨外侮威脅與被擊敗之後,全國立刻會團結起來,他們會在逆境與苦難中團結,可是一旦碰到達成協議的機會,他們卻永不懂得把握」。要達到「命運」的高度,並非需要一雙靈巧而精密的手把元素情節人物因果都縫得渾然天成,而是親歷身在其中的茫無頭緒,還有際遇的徹底無序。奇氏在波蘭大時代的希望過幻滅過出走過,令他對如何演繹「命運」的不可解有獨到的掌握。他或會把這種獨特的敏感歸功於波蘭的民族性——這當然有考證——,但這確已成了後來者的彼岸。

(本文好似在八月廿三日星期三會刊在日月報)

15.8.06

三句兩句一堆消息


1. riot city blues -- primal scream被衛報評為no riot no city no even any blues。夠串未。容我一刻的反智一刻的非歷史,不管他們的藍調回歸有否破格意義,我還是印身印勢不能自己。vanishing point裡的一曲star,唱道:the queen of england, there's no greater anarchist, oneman's freedom fighter, is another's terrorist。我除了會選它為永遠的song of summer,這段歌詞,我也會永遠記得。

2. 她來了-- 粉紅a。今天看他們跟ansun合作炮制的天星短片,那是生們生遲了的幾年,那是我們追不回的日子。天星拆好不拆也好,看見不遠處那個李小龍像,還要破例給鐵馬圍著,只想吐。片末那堆白頭浪,那麼慢那麼慢那麼慢。很觸動但我明明知道那是我沒幸經歷過的,有沒方法令我沒有太多虛偽的自責。

3. no direction home -- 馬田史高低b。不用多說了,是長了少少。誰叫你不在電視框中的bbc台看而在戲院看。讀過他的自傳,大概明白這位仁兄根本不是甚麼時代良心,他是是極端的關注自己,他很自我,只是這種自我的姿態機緣巧合下會與社會氣氛遇上,就是這樣。雖然他的like a rollin' stone和mr. jones真的很到。

4. leonard cohen i'm your man -- VA。聽到消息很久。現在連有份參與的nick cave都給英文版《君子》雜誌esquire都把nick cvae選到第五名去了。我不知這是否庸俗,但leonard choen和nick cave都很好唔使講,complilation是如何再聽真一點再說。

5. radiohead早前在其官方的blog叫貝理雅滾下台,說他甚麼都不代表:不代表國會、不代表內閣、不代表甚英國人,只想跟布殊搞關係。這番說話一兩天便給鏟了,原因沒人知。另外,一張名為rockabye baby! lullaby renditions of radiohead即將推出。你話教細路仔聽好歌又得,搵錢搵到去細路度又得。最後最後最後,有位叫dj gyngyvytus的仁兄,mix左一堆radiohead的歌,網上可以download,唔好太大期望,但自己唔搵來聽唔關人事。

6. 冰島東部高地在七月尾八月頭有過一連串大型活動抗反對大水壩的興建,行動有激的如用單車鎖
把自己鎖在工地的機器、四十人夜行到往工地的路上作堵路,也有合家歡的如手拉手站在建水壩後水面將提升到的高度作宣示姿態。令人振奮的是連陀地班霸sigur ros都有到場打氣演出。

7. ballads at the end of time -- boris kovac & ladaaba orchest明天世界末日了,你會奏同樣的曲嗎?或倒轉講,如果明天起來世界末日竟還未到,點算。近來不斷胡思亂思,來點悲觀條件上不卑不亢的音樂。cd出了三年幾了現在才提是有點失驚無神,但又真係未到世界末日喎。

8.8.06

我失語但我不膽怯

RIMG2057

昨天整個下午在看新聞,覺得以黎的事,不該在inmedia的民間記者鬧哄哄的組織了兩次遊行過後便靜下來。這個「不該」至少有幾重意思。

第一重意思,是我們常批評專注力不過三幾天的主流媒體,自己不好意思高調關注完便水靜鵝飛。

第二重意思,是死唔信咁容易給一種虛幻的挫敗感折服。也就是說,我們從第一分鐘開始便知道,在香港把中東的戰爭資訊有咁大聲叫咁大聲字有咁大隻寫咁大隻, 本就不是阻止轟炸濫殺繼續發生的甚麼秘密武器必勝手段。是以大龍鳳搞完,那邊死傷人數不斷累積,香港這邊繼續水波不興,根本不構成甚麼失敗,反戰民間記者 不應為此感到氣妥,更不可以當成停止的藉口。

第三重意思,帶著沒有妄想的前提,理應令一眾民間記者摸素到自己的限制,以後要在conditions of impossibility的縫隙中找condition(s) of possibility。戰火是遠是我們控制不了,但不等如要愁雲慘霧頭抬不起頭。

開場白講住咁多先。帶著這樣的心情,晚上七時坐小輪到尖沙咀的天星碼頭五支旗桿,參加國際特赦組織(AI)香港分部舉辦的燭光集會。AI特地預備了一大綑紅繩,結了許多「同心結」,並將之翻譯成「solidarity knot」。

此情此景,這種小東西是很神奇的。以前的工作經驗總教我但凡做甚麼事都好,不做沒希望的事,必需做到實質、可見、甚至能量化的改變。但在反戰反濫炸這事 上,要麼便是低調處理,要大搞下去便要承認目的不在直接阻止死神繼續做野,不在立桿見影地改變以色列巴勒斯坦黎巴嫩約旦埃及以至其他阿拉伯國家一直以來的 恩怨情仇,不在於能一掌摑醒英美這些雙重標準目空一切的大佬心態。

我容或有頭腦過熱近乎肉麻,燭光晚會的小紅繩同心結,就似為在場相識不相識,對事件有不同程度了解不同情度肉緊的人,提供了一種embodied的團結感覺。有團結的感覺不等如明天以色列總理就會向全世界躹身道歉,布殊貝理雅也不會明天認契弟,這是最低要求也是必要條件。

燭光晚會其實沒有點亮所有燭光,未能砌成「停火」和「cease fire」的字樣,一來碼頭旁風太大,二來我們的火機都太不濟,點了幾支便過熱幾乎融掉。AI的billy邀請了獨立樂手arnold fang一起唱了幾首歌,然後在場的參與者出來發言。整個晚會都很平靜,平靜得近乎有點肅穆。晚會的主題是停火,肅穆的感氣氛是對死難者的悼念吧,幾乎要 給後面海運大廈的特大電視特大喇叭蓋過。

同行友人看得有點不耐煩,認為這是該振臂高呼的時候。我沒有他的那強烈的感覺,看著有參與者的發言,是在香港的人生於偏安時代偏安地區的特徵吧,發言的人表達的都是恰如其份的期許。連長毛都是有氣冇力的說他已去了次幾反戰的活動,主流媒體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其實想說的是當場我有一種失語的感覺。忽然之間找說不到要說的話的內容、要說的原因和期望說完有甚麼效果。民間記者參與反對以色列濫炸黎巴嫩,不容易抓 住一個很穩固的坐標。對事情認識的深淺永遠都是高處未算高,以至連帶的感性投入都時刻要自省逼自己回答究竟有沒有矯情的成份。保樹立人等本地議題古然都存 在相似的問題,但當眼前的事是關乎幾百年以來世界地圖上大量國家的不同利益宗教意識形態的超大背景時,怎樣的參與介入姿態才是恰當的呢?

傍晚七八時的天星碼頭,有下班族的疲憊眼神、有自由行的東張西望、有放暑假學生的生龍活虎,有潮男潮女的闊佬懶理——這當然都是暴力到極的概括,筆者已是處於類似無重的狀態。說到這裡筆者這個在遠方的人竟然像被摧毀得比南黎的基建設施更破落。

我倒想說實情絕非如此。如果這能夠被說成是穿越了幻覺的說,這種無重狀態的積極性就在於:對,這就是我們身處的環境,即使不完全是這樣我們也不妨作如此假 設:我們亦不必自我審查,以為需要成為中東問題專家坐擁發言權,但這不妨礙民間記者需要裝備自己繼續深究問題;有感受有激動想狂嘯也不必害羞,甚麼文類形 式場合都不是充份的門檻。

了解自己的限制不等於絕望更唔等如要頭dup dup。反正一直以電視新聞電台新聞報紙新聞都只把事性描術為數字,幾多人死了,幾多枚火火箭發射了,難民多少,人道救援物資多少噸。當然繼續延伸這張數 字列,難保不會由量變到質變,令我們能夠有立體的認識,有具人道關懷的語言以重新認識這件事,但現在似乎缺乏得緊要,以至我們才會只有專家、記者和讀者這 幾種預先設定好存在意義的位置,只需要我們代入而無需怎樣花心思去演繹,遑論超越。

不是嗎?舉幾個例,有沒有留意,每個國家負責發炮進攻的政府部門,都是叫做國「防」部?有沒有留意聯合國發出的resolution, 要求黎巴嫩停止所有攻擊(attack),而向以色列只是要求其停止所以「進攻性的軍事操作」(offensive military operation)——未一樣在這次衝突中從未出現過的事,因為以色列一直描述自己在自衛。有沒有留意同一resolution中,對巴黎嫩的要求是無 條釋放以色列士兵,但向以色列,對於被拘留黎巴嫩軍人,則只是鼓勵以「擺平件事為目標的努力」(encouraging the efforts aimed at settling the issue of the Lebanese prisoners detained in Israel)。

剛剛看新聞,說布朱咬牙切齒說「violence must stop!」 上面提到的聯合國resolution,便是布朱所說必需停止暴力的內容的一鱗半爪。在這自足的論述裡,沒有能動的位置,具行動能力的身份更是根本不大存 在,除非你有戰機有大炮,辦公室在華盛頓或特拉維夫。但容我不壓其煩重覆一次,了解限制不等於絕望更唔等如要頭dup dup,我失語但我不膽怯。

p.s. ai在晚會有提及她們正在戰區所做的工作,其實不少bingos都在那邊不同程度地協助中,綠色和平的rainbow warrior便正協助msf無國界醫生運送人道物資到貝魯特,詳情可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