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05

短打

長洲
我不明白為何這不可以是《broken flowers》的劇照

1. 占渣木殊的電影只看過老翻版的《coffee and cigarete》,昨天看新片《broken flowers》別有一番感覺。突兀銳利的感覺減輕了不少,速度怡人,剪接看來也挺順滑,幽默感卻是一樣一流。

劇情不多說了,反正向來友人總批評我零覆述能力。只想說,抽象地說,這套電影,因為自己的兒子,男主角踏上旅程尋找女友,到頭來舊女友找不著,任何年青小伙看來都是自己的兒子矣。

鄧某早前戲謔某黃,與其被害妄想有人想fuck他,不如先為自己想辦法找個屁眼。儘管脈絡錯晒,
從這講法理解《broken flowers》,還是有福至心靈的點亮作用。

2. 今天收到阿扁(又作阿豆)的電話,說樓下為新奧爾良颶風而寫的文章,不能發。原因:敏感。

與大班志同道合的師友搞獨立媒體,我們不時返炒一個不太好笑的笑話:一天我們在大陸被禁,我們便成功了。我們今天似是真的區域性地間竭性地被封,原因當然是因為我們的某些內容犯禁。

雖則文章是投到一份記不起甚麼研究機關的雙周刊,稿發不了還是會令人產生錯覺:俾人禁,咁我咪好偏鋒尖銳?否則便是我已是響朵之輩,文章使談吃飯拉屎都總有麻煩。

妄想到此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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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llion dollar hotel,或稱搏蒙

墾丁
很浪漫

23.9.05

嚴寒



prefab people

擦 身而過這四粒字,總是無故予人無窮暇想,無論是土炮王家衛的《重慶森林》裡的0.01公分,還是海外選手如《before sunset》和《lost in translaion》,都有如龜兔賽跑般:烏龜要麼在兔子的尾後吃塵,要麼便在轉眼間把兔子甩掉,反正在跑的動態中,根本沒有無何一剎那是對相遇的。這 幾套電影的終極快感,也許便在於那不可能化約的距離,落後便想追追過便後悔,永遠都差那可惡的一點點。

不可能的關係,難還不是最引人入勝?從這裡出發,bela tarr貝拉塔爾影展裡其中一套片《公屋鬥室》(the prefab people),便顯得大反其道特立獨行。不可能的關係,在《公》裡不是誘惑迷人的只差一點,而是滄白殘酷的幽靈,完全無法擺脫。

故 事開始是丈夫趁妻子在湊小朋友之際,執拾細軟離開,然後便倒敘述說兩人的婚姻關係。妻子在電影中經常嘮嘮叨叨,只想和丈夫守在一起,又經常埋怨丈夫不體恤 自己照顧小孩的孤獨。丈夫相對便簡單得多,沒多少情緒的細節,好一天唔好又一天,只想在妻子管束下的僅有空間中,與他一班大漢同事尋歡作樂。

如 此描述兩公婆的關係,似是妻子性格上的缺點較為嚴重,實際上卻又怎可能這簡單。正如在電影院外的影評剪報有一段大概說道:塔爾電影裡的惡,一般都不是滋生 於困難惡劣的逆境,而是來自看來平淡——甚至難保不會正因其平淡而被誤認為美好——的尋常生活中。電影中,丈夫的簡單淡泊,幾乎可成麻木冷漠的同義;而在 僅有空間中的尋歡作樂,也正正是對傾向管束他的妻子最無情的反擊,實際上也是在兩夫婦關係的秩序中最無情的打擊。 

由分離開始的《公屋鬥 室》的故事,便是在這種張力中緩緩推進。妻子經常投訴,並四方八面的嘗試堵塞丈夫的種種異動:在結婚紀念日投訴、在丈夫辦工場所門外待得太久,一見到丈夫 便立即開佢波、阻止他丈夫到鄰國工作等等。而丈夫總是在重大的決定中屈就,令兩人的關係雖見緊張卻總是雷聲大過雨點。這情況中,觀眾對兩人關係的判斷只 能被懸置,無法有well-informed的了解,更別說判斷。而直至丈夫出走前,兩人的共同生活,虛弱卻弔詭地成了兩人關係的最後保證。

兩 人後來因為丈夫要到鄰國工作而告破裂,然而鏡頭一轉,只見兩人又再次結伴到電器店裡挑洗衣機。最後一個鏡頭,只見夫妻兩人,坐在貨車的貨斗上,旁邊放著用 紙皮箱包著的洗衣機,一言不發木無表情,走過一段又一段寂靜的道路。電影的拍攝風格,愛用特寫和長鏡頭,近距離看著兩夫婦默默無言的走在路上,一路走侷促 感覺只叫人發瘋作嘔。

除了丈夫嚷著要離開的一瞬間,兩人的共同生活(孬管是積極的相處或消極的避免爭執),是他們夫妻關係中最基本最顯眼 的面貌。但除了共同生活呢?如果除了共同生活、孩子、車子和房子等,再也找不著甚麼把兩人縫合的東西,兩人中間的裂縫,套套邏輯地,便劃定了所謂「愛」、 所謂「關係」的領地。換言之,「愛」的缺席、「關係」的不可能,難道不更是超越了兩人的共同生活,成為實至名歸的基本常態?

這種關係的不可能,取銷了內含於其他大量不可能的關係的快感,直達嚴寒的程度。看電影時,身旁坐著友人兩夫婦,幸好丈夫看不慣,呼呼大睡。

20.9.05

其實政府很坦白

(這篇小文寫了好久,但記不起貼出來,現只好人工的將之安放到其出產的日子)

年尾世貿部長結會議假香港舉行,茲事體大,特區政府的兩手準備已是全速啟動。一方面,為了應付聞說來勢洶洶的示威者,特區政府不僅重開幾乎要升級為文物的 域多利監獄,以備其他覊留所人滿之患;也特地請紅磡區內幾家中小學也似乎會自願停好幾天,好讓示威人士能夠享受一個對著維多利亞港——而且遠離部長級會議 會場——的海景示威區。


為了應付部長級會議這次難得的盛會,特區政府除了武鬥示成者,也需要文攻廣大市民——對世貿或許不甚了了的普通市民。因此,不難發現茶餘飯後,大家在印腳吹水時,宣傳特區政府認為與世貿同義的自由貿易的電視短片,已在不知不覺間滑進閒著的眼睛和耳朵。

短片的內容,也許便是一眾摩拳擦掌的反世貿反全球化進步份子的標靶:男 女主角拍拖行街購物,女主角對著花多眼亂的手機,心花怒快不知所措;男主角卻對路過的美女肆意行注目禮,心不在焉地與女主角色胡扯,說香港如何多選擇,甚 麼都可以自由進出。簡單來說,就是將世貿所倡議的「自由貿易」等同「無干預的貿易」,然後再進一步與「平」、「多選擇」畫上等號。

「自由貿易」是否就是「無干預的貿易」,而「無干預的貿易」是否就是好是平是多選擇,都是千古辯題,從概念從經驗從效益從倫理來看,都可得出不同的結論。這段電視宣傳短片有趣之處,或者可從另一個角度來理解。

在短片裡,男女雙方,彷彿在對話,而實質上也是你一句我一句,但實情卻 是一廂情願的巧合:女角在專心挑手提電話,男方在全神看身邊的美女。你一言我一語,不代表雙方在互相回應論點,而是各說各話的男女主角,在各懷鬼胎之際, 用了類似的語言和辭彙,合演了一場宣傳世貿部長級會議的樣版戲——更重要的是,短片說漏了嘴,把不該說的都說出來了。

不該說的,也許就是兩位主角迥異的欲望——對自由貿易由衷的讚嘆與對美 女心懷不軌的垂涎——才能構成「自由貿易」這條短片基本張力和前提。換言之,從學理論辯自由貿易的好處,不是對一般觀眾最具吸引力之處,熱情擁抱「自由貿 易」的前提,或許是要支持者在別的地方享受到快感,縱使這與從學理上支持自由貿易的論者看來沒有兩樣。

因此,或許相異與不少批判聲音對這段宣傳短片的閱讀:與期說它為特區政 府掩飾世貿種種所作所為,倒不如說它把世貿的「自由貿易」觀,與其根本的利益,不加修飾地向觀眾展示。同樣坦白得幾乎笨拙的,是短片拍攝的場景,即電子用 品店。電子廢物在香港的「自由貿易」,或特區政府對電子廢物出入口的規管,都是矛盾混亂。政府這段宣傳短片,無論從戲橋到場景,都把其對世貿的心意,像佛 洛伊德說溜漏了嘴,毫無保留呆頭呆腦地抖到觀眾眼前。

不但「任你揀」和「平過人」已盡情顯示政府對世貿的經典理解;那毛手毛腳,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郭晉安,更是坦白戇直地交代了不斷被宣傳的「自由貿易」的最終剩餘。

17.9.05

努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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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 光不算強勁,冷氣開到十足的圖書館演講廳,有些仍存夢想仍在奮鬥的人 ——由衷地值得敬重的人——搞不知道為甚麼會有人出席的講座。席上有純為嘆冷氣睡懶覺的聽眾,也有剃光頭很認真的少年人。容我抽離一點看,搞手想的是行動 是指引,說的人卻易被誤認玩世不恭亂製僵局。社運(和)教育,容易依賴認同還是守勢相衝?講後果講動機,是分殊還是最終曲線相通:強迫症火併竭斯底里。認 同知識的最終 能否直面自已
(的obverse side)?否則純屬鳥搞。propaganda最終總是無法滿足善意的願望,箇 中必是大量副車,與血淋淋的落空。水能載舟,你明白麼。正如,幾千年前有人說水是萬物之源,唯萬物可以是山埃可以是盤尼西林,水也有飛沙走石的礦泉水和五 顏六色的東江水之別。歷史傾向記錄偉人的說話,這或是偏見,也正召喚著改變。不起眼的人早在埋頭在投身,誰敢誠實的說自己孤獨?杜漢只花一本書的篇幅問 can we live together?我們可願要求更高付出更高多?或至少笑談直面自身的荒謬可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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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tindersticks -- at the botanique 9-12 may 2001
2. rachel's -- music for egon schiele
3. ui -- lifelike
4. lorna -- static patterns and souvenirs
5. sugarplum faries -- introspective raincoat student music
6. pram -- helium
7.
草苺救星 -- 太陽系
8. 艾柯 -- 誤讀(特別推介:滴水不漏美不勝收的拼貼大觀園〈大將至將
9. 沃勒期坦 -- 沃勒斯坦精粹(老實講這樣的書名很恐怖)
10.
swing girls
11. 假音人 -- 搖滾爵士k唱會(可能是有史以來對流行曲
最後設最認真的幾個人。燈光亦好得無話可說)

13.9.05

迴路上的環境與政治


樓下這樣方正的文章,原意當然不是貼在這裡。

***

颶風卡特理娜在八月最後幾天席捲美國南部,死傷情況在發達國家不僅前所未見,也是難以想像。

事 發幾天後,以長期批評共和黨政府而名聞國際的導演米高摩爾,寫了一封 公開信給總統治布殊。他質問當新奧爾良的災民極度需要援資源時,美國的國民子弟兵及直升機等都往哪裡去了?慣了嬉笑怒罵的米高摩爾,當然不會單聲道方方正 正的申訴,故他在信中絕對能夠「同情地諒解」布殊。事實上,風災第二天,布殊需要飛到聖地牙哥(而不是災區所處的路易斯安那州)與巨賈們碰杯開派對,到第 三天才坐著他的空軍一號降落在新奧爾良,例行工事般巡巡災區,說不著邊際的天真安撫話。

無 論在感受上或分析上,不足一年前的南亞海嘯,都似乎是美國這場特大天 災最直接最當下的對照和參考。有評論將新奧爾良的黑人貧民區和南亞——全世界的一大貧民區——作比較,有環保人士指兩場災難都是氣候轉變的結果,帶點蒙昧 味道的末世論和新紀元論者,甚至都不約而同地把解釋靠向大自然對人類的反擊。換言之,種族階級環境宗教等的元素,都被認為與這場天災的息息相關夾纏不清。

然而,米高摩爾卻向我們示範了如何以另一條線索,不失調侃地將各種或近或遠的元素串連起來,從另一個脈絡找尋理解天災方法。

故 事應從01年的911事件談起。四年前差不多同一時間,兩架飛機自殺 式地撞向美國心臟城市紐約的心臟大樓——世貿中心雙子塔,美國財富與權力的標誌就此倒下。從911的灰燼與煙霧中,美國國會通過了一條《愛國者法》 (Patriot Act),亦成立了「國土安全部」(Department of Homeland Security)。前者是一條聯邦法案,加強有關部門調查與防止潛在恐怖活動的權力。後者則是一個聯邦層次的部門,它綜合和統籌各現行部門的反恐工作。

同 一時期,美國也以伊拉克藏有「大規模殺傷力武器」為由,展開了「反恐 戰爭」。從此,美國的壯年男性,一批一批運到中東地區作戰。與伊拉克開戰,需要極大量的軍費投入。但不可忘記,布殊的共和黨政府的管治哲學是「小政府大市 場」。換言之,國外開戰需大量軍費,國內卻減稅收縮政府規模。巧婦難為無米炊,只好按不同州份的不同項目的重要性縮減開支,而新奧爾良的水壩防洪工程便是 其中的犧牲品。

因經濟發展和戰略需 要,新奧爾良的採油和鍊油行業非常蓬勃,人口增加土 地供求緊張,原本保護海岸線的大片沿河沼澤,都被填平謀求發展。事實上,新奧爾良自60年代便開始了防洪的工作,然而,在實行「小政府」的趨勢中,防洪工 程的經費卻已是連續第三年被削減。在「有(環境)破壞無(防洪)建設的情況」下,颶風一來土崩瓦解,實在是雙重意義的無妄之災。

摩 爾沒錯點出了布殊政府的管治與這場天災,看以風馬牛不相及的兩者之間 的相關性,但一直缺乏詳細描述的,或許是兩者的惡性迴路(circuit)。不少論者經已指出,美國的國安政策/開戰決定,與對伊拉克的集體恐懼,其實互 為表裡。斯諾文尼亞學者齊澤克曾以佛洛依德的保溫壺笑話加以闡釋:借了你一個保溫壺,用後歸還給你。回家後發現保溫壺裂了,你找朋友算賬去,他有三種回應 方法,能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無可質疑。一,他借回來時已裂了;二,他還給你的時候也未裂;三,他根本沒有問你借過。

在 美國對伊拉克的姿態不也是如此嗎?隨便就可以杜撰太多既包括出兵的好 處,以及假定伊拉克邪惡的說法。舉例來說,伊拉克與阿蓋達有關、即使沒關伊拉克也是敵視美國的、打敗伊拉克對以巴關係有好處等等等等,反正便是要將「伊拉 克對美國具威脅」這假定懸置不動。將伊拉克形象塑造成絕非善意,也不是實證露骨的攻擊性,而是難以掌握、含糊陰險、「具威脅性」的他者,便是造恐懼的準繩 所在。

如此描述伊拉克,恐懼氣氛當 然自動產生:伊拉克不知辰時戍時來襲,難道 需不加以防範,甚至先下手為強嗎?在這循環裡,美國需要作戰,或至少備戰,經費問題則以縮減開支解決,因縮減開支引發的環境問題,一場颶風後,全國四份一 鍊油廠的所在新奧爾良到處頹垣敗瓦,能源設施受損,到頭來又經迴路碰到國家安全這根神經線。互相複製,完成循環。

廢墟代表災難,也代表重建本有的可能性與生命力。一場颶風將新奧爾良吹得七零八落秩序大亂,但願這也是一次生機,讓當地人擺脫原來的宿命。

參考資料:
1. "michael moore to the disaster president" by michael moore
2. 李育成,
美國颶風卡特里娜豈只是天災,也是人禍!〉
3. "the iraq war: where is the true danger?" by slavoj zizek

12.9.05

童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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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名字叫臨完場(譯音),咖啡店侍應,待客賓至如歸。

11.9.05

全景利東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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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 certeau在他的the practice of everyday life裡,提出了兩種對人的能動性的對立看法,而這兩種觀點,他都借某種觀看的方式來闡述。簡單來說,他認為從110層高的世貿往下望,井井有條一覽無遺,規律幾成了事物和活動的最重要特徵;相反,從上帝的高度走回地面,情況完全不同,在長闊不一的大小路上,有人變速有人越軌有人犯規。一句話:不可理喻。

近遠距離觀看的不同結果,是否人的能動性的有力證據,要拗可達老鍊咁長。但這裡有個不特別重要的前提,則不可不察:變量是距離而不是被觀看的對象。從這個意義看,人有多能動,端靠觀看的距離而定,人呀景呀活動呀等,都是只是外在的被觀察的對象,呆呆的被懸置在論證裡。

***

今天到灣仔看民間博物館在集成新開張的展覽場地a-link的「整整一條利東街」,同場也聽了一班參與者談製作過程與種種故事。展覽的構思其實簡單明快:借影象以不同方式重組利東街,亦即大家或已很熟識的喜帖街。重組的角度不少頗見心思,如如對照不同年代的喜帖店,看營商、招徠方式的轉變、從不同樓齡的大廈的信箱佈置,看樓宇管理的演變等,或是以floor plan看風馬牛不相及的商號的共生形態、或重組商號遷店的路徑,表示它們如何來去都走不出利東街的範圍等。全都非常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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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覽的其中一個最重要的標誌,是一幅利東街從街頭影到街尾的重景圖。按製作者的說法,意念是來自我們傳統的「清明上河圖」。那是一幅水蛇春咁的畫,記錄了一時一地的人文社會景觀,哪是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和活動。而這幅上河圖利東街版,則由街頭到街尾,由地鋪到魚骨天線,由招牌到鐵皮簷篷,餘不一一,但全都記下。圖中所見,有洋服店老闆招招積積的站到店前咧嘴留影,也有麻將店的全家福。

展覽在九月十日星期六揭幕,今天星期天則安排了由一眾製作者現身說法的講座。當中把碎片般的影象部份縫合的kim,便在談了縫合過程的種種困難,當中最為有趣的,便是如何從云云三百幅照片取材作完成拼圖、視點亮度背境不同的照片如何可以梳順為最後的作品等等。就如場刊所說,全街圖這作幅作品,所根據的是一個「不可能」的視點,不可能之處在於人人的eye-level不同,而且在利東街兩旁不足九米的空間中,佔據單一位置而把利東街由頭掃到尾,只怕上帝也鞭長莫及。

也就是說,這展覽的其中一重意義,便是嘗試提供一個不僅現實上不存在,而且嚴格來說不可能的位置,讓我們重新經驗利東街。這個位置,需要嘗試克服從不同視點拍下的照片角度上的不協調、不同時間的光暗不同、進而是不同活動(包括商號在利東街的遷入遷出)所導致的錯亂面貌,也就是kim談到的製作過程。而克服在此的意思,便是把照片執靚,協調矛盾的地方,令照片看來是從一個特定位置把整條街還原。

在此,照片的所謂「真假」肯定不是甚麼大的問題,雖然kim在談他的製作過程中,像找不同般不停的向觀眾展示他出手前後的照片的樣子,說哪裡擦淡了、哪裡補了架冷氣等。就如另一位參與製作的柏齊說,政府的「保存」工作的荒謬之處,往往是把空間裡的人和活動都調走,只留下建築作抽象的「保存」。以筆者的話,就是樹起墓碑以作憑弔,發發思古幽情。故在此值得問的也是,當我們有限的肉眼根本從來無法看到街的全貌時,鬼斧神工地將一幅從不可能的視角拍下的影象呈到觀著眼前,預其拷問著一種怎的視覺經驗和對利東街的記憶?一班創作者尚要九牛二虎才能將碎片和矛盾的視點縫合,觀者一眼就能看完的全景,會否太輕省了點,或轉個講法,益左我等市儈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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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文首的de certeau說的是觀看距離的遠近,可看出能動性的高低不同,「整整一條利東街」則可算開出了一片天地,當中遠程和全景不只屬於上帝,也可屬於不安於位蠢蠢欲動的民間。感受民間的充沛精力,不僅可透過近距離感受縱然是在身邊的「外在世界」,更可以反客為主的重組所謂的外在世界,翻新那個一直懸置的經驗對象。也就如場刊所說,這種進路是希望強調一種visual knowledge,這種知識希望如何動搖我們原有的認識,希望提供怎樣的條件我們重新認識怎樣的利東街,而不失諸純粹視覺的趣味?這除了是這個展覽計劃的起點原因和方法,或許也是需要與觀者一同思考的,懸而未決的基本問題。

6.9.05

play play play


echo live 4echo live 3echo live 8

play play play:

1. echo:少年的最後旅行
2.
echo:少年的最後旅行(live @九展)
3. nick cave and the bad seeds:b-sides and rarities
4. barry adamson:oedipus schinoedipus
5. low and dirty three:in the fishtank
6. 福柯:福柯說真話
7. 齊澤克:易碎的絕對
8. stereolab:oscillons from the anti-sun
9. 潘國靈:失樂園
10. 耐波寺:sorry

echo live 7echo live 6echo live 5

4.9.05

搭爹


先學舌說故事:

十九世紀初, 有位年輕女子,有過孩子卻把他們打掉,有過丈夫卻遭他拋棄,在巴黎當家傭看孩子,不時大吵要自殺,情緒起伏不定,精神狀態飄忽。一天她走到隔壁,說希望代 為照顧鄰居19個月大的小女孩。鄰居猶豫了片刻,最後受了她的要求。回家後,年輕女子最出頂先備好的小刀,兩下刀光小女孩已是身首異處。鄰居要把小女孩帶 回時,年輕女子說小女孩經已死了。鄰居很生氣但不相信,嚷著要入屋看個究竟。年輕女子見狀拿出圍裙,轉眼便把小女孩的頭臚包好並掉出窗外。她當然立即被 捕,但除了「an idea」之外,對於動機原因好處等問題她絕口不答。
這 不是一個鬼故,也不是我作的,而是foucault在他的「abnormal」系列講座中引過的一個例子,用意是說明這樣的案件如何把當時的司法、警方和 醫生都搞得瘋瘋癲境 界謎離。首先,當時的法例列明,「只要人在行為的當下處於精神錯亂的狀態,就無犯罪也不違法」,換言之,法律的對象只是理性的人,而 不懂處理 瘋人。年輕女子的手法既有計劃復亦冷靜,那就等如說精神科醫生率先出局:她的確是有殺人,但當時她並不在精神錯亂狀態,不能免罪,要查下去。然而,年輕 女子只說了她是為了「an idea」而把女孩殺掉,除此之外沒有動機也沒利益,對警方和司法來說,這叫不可理喻。

這裡只能得出兩個結 。一,
這件案是隱形的:從 既有的法規和秩序來看,這案件不能感知和識別,也就無法處理;二,看案件本身看,無能的是各種聲稱維持穩定的法規 和秩序,又要理性又要動機,人是殺了卻拿她沒法,超荀。結果,整個邏輯非常辯證,年輕女子謀殺了小女孩,但案件卻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黑洞,完全沒有任何元素 和環節 能掛上任何現行的制度,從而得以處理。但另一方面,這個空洞警方和司法雖則無能辨識,卻在並非隱形於在社會中。它觸發了社會對當時既有的制度的懷疑和 焦慮,和一系列的檢討和改革。不厭其煩的重複,案件是當時社會的幽靈,無法捕捉無法感知也無法依靠,它卻似游到了社會某一虛弱的支點處係威係勢張牙舞爪,讓所有人無法不面對 自身,承認所謂「自己」並非命定的不可能性。

***

朋友在筆戰,幾千字的大車軚輾來輾去,風風火火一地籮蟹。在我等隔岸觀火的讀者來說,相對於這樣巨大的投入,這樣筆戰所能提供的意義卻是少得令人尷尬。簡化的覆述筆戰起因:最開始時杜某有感一些人以感覺輕率的判斷別人的高下,原來自己取代這種想法的態度是傾向表示憐憫。鄧某讀完按奈不住,狠批「憐憫」一詞幾無分別的高下預設和精英心態。三兩下來往,討論便開始和起碼我所理解的筆戰,或我看來有意義的筆戰,越行越遠。


巨 大的精神和腦腦投入,一般都是因為各自有某種立場和觀點值得守衛。而有意義的筆戰,便是能夠開出一片問題空間,雙方都要悉力回應,卻總差點點無法企及問 題的核心,而與核心的那點要命的距離,便是論辯雙方的討論能夠互相揣摸和撞擊,甚至將原有問題修正以至扭曲的原料。換言之,問題空間是雙方原來的認識或分 析框架都無法有效捕獲的,無法完全辨認的,再換言之,那是某種東西,那某種東西的特質便是各人認識裡的一片空白。討論有價值與否,取決於論者的立場觀點, 也取決於辯論過程,能否開出問題空間。

舉例,杜某所謂的「要餵埋來食」的「少爺」作風,鄧某認為是報社譚某所樹的歪風所至,譚某卻 認為這需要從社會對閱讀和理解的零要求中諒解。在雙方都對杜某的「少爺」作風的不特別懷疑的前提下(杜某在這對峙中的犧牲,自不待言),爭奪哪種解釋更為 直接透明,和爭奪哪種解釋問題更大,誰更有積極意義?如果認為學生報近年風氣不比往日(懶政治正確地,這點當然也需要從不同面向證立),則論述杜某的少爺 成風要緊,還是討論有更多甚至尚未成形的問題要緊?

這或許不是一種虛無的後設姿態,畢竟上文引述foucault的「問題化」,其一重要 特徵便是能觸發許多不同的技術和方法,而不只是玄想和空談,雖然 foucault指出的問題化例子,都是十八九世紀的社會為何會變成規訓社會的蛛絲馬跡,不是甚麼好東西。穿鑿一點說,正如所謂規訓社會也應只是嚴格地看 成一種歷史的階段,為甚麼誘至規訓社會的種種距離極遠的方法和機制今天不能有別樣的效果?在這腥風血雨的論辯中,在這樣極大的投入中,如果最後只能看到對 辯的一方,assume著甩頭甩骨的敗兵之將角色在單單打打,辯論中的問題不妨提得更不計後果更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