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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8

小賈回家,或尋找關於賈樟柯的真問題


還在中大唸本科的時候,某天譚某端來一篇文章,叫〈平民史詩〉。那時候還是維威喂的,人買我買,記得出去看戲那天,早上剛交完忘了是哪科的mid-term論文,打著嗑睡的出市區看戲。鏡頭很長,山西口音聽不懂,那些青春,那些對時代變遷的敏感,燒熱的鐵般烙在腦裡。那個人叫賈樟柯,第一套看的片叫《站台》。

是零五年左右吧,當時黃靜還在《文匯》做副刊,甚麼《小山回家》、《公共場所》、《狗的狀況》已看到滾瓜難熟,不用說的當然是《小武》、《任逍遙》。那是藝術中心為賈樟柯辦回顧展,還得了的,當然找他訪問——起初真的只是一心訪問,後來竟然在未搬的中環牛記喝著瀘州老窖,趙桃還買來了花生。還有可以比這更夢幻嗎?聽他說他小時候和朋友打架等的無聊話題,幾乎要以為自己已是推心置腹的好友了。

那次回顧展,還碰巧給我們發覺了在藝術中心放的《世界》,並非宣傳所說的兩個多小時版,而是錯手放了一百零九分鐘的版本。一些愛電影的朋友抱怨過,也與藝術中心的朋友了解過,後來看了短版的觀眾憑票尾能一嘗所願,看看《世界》的長版,結果還算美事一樁。訪問的成品,就是明白了拍電影是一種創作,是一種表達,但要傳意還是路遙遙。而賈樟柯令人敬佩的地方,就是他不僅有話說,還千方百計要把話說給其他人聽,話要有方法傳到人耳邊,才可以令「話」這個字完成其定義的內容。他不僅拍戲,還像個企業家般把他崇高的作品接駁到世俗的院線。謹記,在電影工業體系裡,院線是談生意的地方。鄧氏也寫了一連幾篇的稿,作為認識賈的整體視野和他拍片所根據的對中國的分析及觀察,是simply unbeatable的。

既成了義無反顧的偶像,期待他的新作便是最膽戰心驚的經驗。零六年的《東》和《三峽好人》,好一對姐妹作。他也有來香港作宣傳,畢竟他的創作班底中,周強和余力為都是香港人,藝術中心的ifva亦是助他初期融資的地方,忘情護主也好真心英雄也好,當時也有寫下一點胡思亂想。最近的《無用》,還未有機會一看,但到《世界》為止,拍得好不好可以討論,但賈並不願意重自己,是明顯得不能否定的。由《小武》初嘗都市轉變的手足無措,到《站台》的明確的表達快速轉變的犧牲與無奈,到《任逍遙》主動捕捉改變之的年青人的孤獨,到《世界》描述轉變了的城市的真假互滲,就如同一幕戲的不同takes。他以一部戲的規模創作每一take,反複捕捉當代中國這幕戲。實牙實齒的把自己在甚至國內的空間都打出來,對他停留在對張藝謀的那程度的批判,是失效得可笑。

片段太多,根本無法盡錄。今天看幾個法國人拍的《小賈回家》,便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由開始三幾個shots捕捉在路上和工作的情節,完結就是他離開紀錄片攝制隊隱沒在黑夜中的鏡頭——彷彿賈就是幾個遊客在旅途中偶遇的一個有趣的人。沒錯追隨他到《小武》和《站台》的場鏡revisit是很有趣,cross-cut也很好效果,但難以掩飾的是作者給賈樟柯overwhelm了:有乜拍乜,跟著賈在他兒時留連的地方逛,一切都相當隨意。最後出來的影片,也不見得作者有甚麼明確的問題意識——即使在作者問題的語音最明確出現的那幾幕,問的問題都只是國內有人如此這般評價你,你如何回應之類。可以問的問題不是很多嗎?坊間認真研究求其評論絕對不少,真的沒無問進一步的問題可問嗎?他對當代中國近乎社學式的觀察,如何與其美學結合?其體創作過程又是怎樣的呢?不敢說作者漫無目的,但作為一直都有追讀於賈的評論和訪問的觀眾來看,是否結論就是本片是給法語觀眾看的?

但無論如何,看見韓杰趙濤張獻民顧崢余力為周強韓三明賈的舊同學等粉墨登場,還是感動流涕的。一如剛剛看徐克八五年的《打工皇帝》,英雄沒有整間工廠的工友合力,是絕無成事可能的。開首拍了賈說到威尼斯參展,在國內要申請的不是發行權,而是備案,轉頭便是一伙人在吃飯和分配工作。這伙人的獨立精神實踐了十年,這不是概念問題不是定義問題,有貨便挑戰他去吧。但如何拍賈樟柯,我想應該還有更多有對他自己對當代中國社會對中國獨立電影新寫實運動更有意思的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