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不會想起的文咸東街老頭
上班不時路經文咸東街,那是一條海味店比七仔多的街。路兩旁的大廈相隔最多十米,但天氣好的日子,總有點點陽光像迷路一樣亂竄在這樣沒甚麼人在意的地方。這當然不算浪費,只是跟車送貨的大漢大多不會太珍惜,個別店裡櫃面的貓兒﹐懶洋洋的與陽光已是最為相襯。
近摩利臣街那一端,有一位看來是拾荒的老頭。與其他流浪漢沒太大分別,他都是一袋兩袋的家當放在路邊,沒甚麼人理會,悠然自得的坐在街上過日辰。與其他流浪漢沒太大分別,他當然都是不修邊幅衣衫襤褸,以氣味向世界宣稱他沒有洗澡的日子。沒特別留意的日子,路過,看上兩眼,我也就走遠了。但三兩次路過他時,都看見他埋頭於路面,手有輕微的動作,是手震還是在搞甚麼,卻不便駐足深究。
亂引經典,有個概念叫做「消失的中界」,從功能講,是一種狀態之所以變成另一種的動因。然而因為這兩種狀態間的中界總是醜陋不堪格格不入,故總是傾向在我們對兩種狀態的理解和轉變的過程中無聲缺席。話雖如此,「動因」的本質是提供動力,故隱沒之便幾乎是放棄鎖定轉變的理由——對廉恥之徒來說也有點說不過去,輕率邀功逞勇也太著跡,了,吧。
近日我們忙於為上海街413髹點油,抺點膠水貼地板。房子本來糟得天下第一,牆壁顏色不對,一塊過的膠地板在挑戰著我們的美感忍耐極限,膠地板蓋著的紙皮石更是挑戰著我們的衛生的極限。我們五人,另加一兩個助拳好友,一無所知的遂點遂點做,沒有效率也毫不專業,但幹完房子卻是煥然一新,房東幾乎情不自禁要減租。
我們開工時,都不怎樣計較清潔,極端一點就是唯恐天下不亂。這幾個亂來的臨時裝修員,就是從混亂過渡到秩序的中界。房子變得煥然一新時,之前的無序污穢都烙在我們身上,換來的就是一室的窗明几淨。在髹在牆上的油漆沾到衫褲也罷了,瘋狂時胡亂髹到臉上頸上竟成了末世的愉悅,一髹成懺。文咸東街的老頭,以文咸東街predicate他,或者不算太隨意,說不定他留在原地的時間之長,的意志之堅決,比這兩年剛畢業的大學生預計留在第一個工作機構的時間都要長。他難道不是一徹頭徹尾的vanishing mediaor?他的宿位附近,路面都一塵不染。如果垃圾都都是臭的,老頭像個黑洞般把街上塵埃垃圾的吸進去。到處一塵不染,最臭最污糟的便顯然是他,神龍見首不見尾。
文咸東街的秩序不只由他經營,但他卻肯定是最不起眼的一個。小心身子祝安好。
4 comments:
住處附近都有一個路宿拾荒的嬸嬸,每次見她都戴著前排好興的UV 太陽帽,抑是在整理家當、抑是吃飯,每一個從太和車站往這邊方向的行人都會碰到她,她的行宮的位置------ 都唔知用咩刁鑽詞語形容才好------ 就在中原地產門前一側,死未?
住上水的時候,住處附近有2 個流浪漢,分別活動於2條同樣能由我家前往車站的路線上,這幾年,沒有碰到其中一個,連他的行宮所在的雜物紙皮也不見了,卻真懷念每次經過那行人隧道嗅到的紙菸味。
還在的那個,精神看來還好。
在廟街,不知道有沒有留意一對已老的老伴,他們既賣鞋,間也賣油渣面,他們的油渣面只只賣十蚊,比街口的更清更甜。
兩人都老得沒甚麼話說了,只是互相扶持的你幫我取鞋我幫你弄面。有一次,到了他們的攤檔,只看見老婆婆在賣鞋,不見老伯伯也不見他們開檔煮面。便信口問,為甚麼不賣面,婆婆說老野不在開不了檔,把我們嚇得不敢問下去。心裡非常難過。
後來,再經過,竟又發現兩人又在賣鞋賣面朋,原來老伯伯只是病了一場。
d:阿譚與老伯的最大分別,是前者會說污糟的垃圾把他洗滌了,老伯低調得多,也率性得多,未必有時間理自己是否潔淨。
Post a Com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