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或《日落巴黎》
上畫已一段時間的《日落巴黎》(before sunset),好像是一套名叫(before sunrise)的電影的下集。兩集相隔九年,電影的男女主角也是九年後再相遇;電影八十分鐘,男女角在巴黎瘋狂交談也大約是八十分鐘;有報章報導兩人的對白不少是即場爆肚的——總之叫你無十足把握分清楚螢幕內外的分隔。
《日》是一套徹底由對白帶動的電影。同類手法我印象最鮮明的可能不是電影的例子,《等待果陀》和《奧利安娜的迷惑》都是在固定的場景中,兩位演員以不停交換對白來營造張力。《日》的張力當然與上述兩套劇場作品的指向很不一樣,它並不意圖表現荒謬、也不召喚觀眾歸邊表態。某種意義上,《日》與《迷失東京》很相似,都是令觀眾期待愛情的發生,又享受那齒甲留香的遺憾,但兩套電影卻有著生死悠關的分別。
兩套電影的核心都是愛情的不可觸摸和最終逃逸,但卻以相反的結構來表達。如果《迷》最終傳遞的訊息是男女主角永遠都差半步一點,才能觸碰得到愛情,《日》的前提便是「錯過」和「溜走」了。在《日》裡,兩人九年前在維也納共渡了十四小時的美好時光,甚麼聯絡方法都沒記下,卻沒頭沒腦的相約半年後在相同的地方再聚。這妙想天開的大計當然沒有實現,兩人都只得最卑微地依賴著對那十四小時的記憶繼續生活。但卻是那約定沒有實現,才能令男女主角事後回溯地賦與那十四小時以人生最高濃度的激情與意義。說得庸俗一點,才令得男女主角兩人,以曾經滄海悔恨不已作為起點,麻木抽離的再開始生活。
《日》與《迷》彷彿迫令我們承認,愛情不容靠近——不僅僅因為我們可能永遠都只差那要命的零點零一公分,還在於當發現我們曾經有過接近的一刻時,我們已經溜開,而箇中觸發的頹癈失落,便令人越走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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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的結局是,男主角聽罷女主角為他譜的一曲後,趕不及坐飛機也在所不計。看過一些評論,我最看不過眼的,是那些儘在猜想「哪兩人最後會不會真的戀愛呢?」從電影的戲中戲,女角顯然比第一集時迷人得多了,有甚麼比留空那些問題的答案更令人回味呢?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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