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front的冷戰藝術
印象中好像沒看過活地阿倫並不同時執導的電影,今天看他1976年的the front(大陸老翻版譯「出頭人」)算是第一套。但除了些許細節的處理方式外,不看片末的credit,還看不出活地阿倫在本片沒編沒導齋演哩。
電影的時空是設在恐怕是冷戰其間的紐約,阿倫在本片仍是飾那種略有小聰明而口沬遮攔的角色。他本是餐廳的收銀員,目不識丁,滿身債務,不時還身兼人肉外圍賭檔。一天,他一位支持共產主義的作家朋友,向他透露他被美國政府列入了黑名單,電視台不再接受他寫的劇本稿子,朋友希望阿倫能借出他的身份,讓他能繼續為電視台撰稿維生。阿倫因為能從中抽佣,便樂意相助。誰料這位新普「作家」卻一炮而紅,大受賞識,他從此稿債不絕,許多其他給打入了黑名單的成家也樂於透過這個空有身份的「作家」賺錢糊口。但好境不常百密一疏,政府還是找到證據捉他去答辯。
電影中還有一位天才,哈基,幾乎是為舞台和鎂光燈而生的。他曾經一次參與五一勞動節的遊行,這後來卻成為了政府指控他與共產黨有關的把柄——雖然他事實上只為了幹遊行隊伍中的一位大臀的女孩。他一心想在台上的表演,那些沒頭沒腦的「證據」卻教他水洗不清。阿倫與哈基相同之處,是他們實在都毫不支持共產主義;只是對哈基來說,他根本沒留意到竟然有一連串蛛絲馬跡,可讓政府鐵證如山地指控他與共產黨有關,而阿倫的作者身份的所有重要性,是其政治清白的作者之名,從頭到尾都只為了隱藏其徹頭徹尾(還要不止一位)的共產主義作者之實。換言之,可能有意,也可能無意;可能是動機,也可能是結果,總之「共產主義者」根本無甚麼實質的內容可作為定義——除了零度地定義作一個交互主體的位置。
不久前在london reviews of book中讀過andreas huyssen一篇談泠戰的文化問題的文章,頗有趣味。huyssen指出,在討論冷戰文化的內容前,冷戰文化這主題本身可能已是問題重重。例如蘇維埃和東歐所標榜的,其實不會少了十九世界的偉大資產階級文化,如大量的音樂家,文學家等。而美國學術圈子,也從來存在著大量的東歐知識份子。又例如cia和fbi等是會主動大量投資於反共的文化活動,而可能是遠早於我們現在一般定義的冷戰年份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冷戰時的美蘇可能真的對立,但實際上在對立的內容,可能根本不清不楚,也可能叫我們意想不到。換言之,如果用上文的論述方式描述冷戰的情況,冷戰可能也不是甚麼,除了被零度地被定義為一個交互主體的位置。
事實上,the front有意無意地叫惹人注視的是,即使存在著一班很嚴肅地愛國的政府人員(當然也嚴肅得很笨拙滑稽)對娛樂圈中的共產主義者嚴陣以待,這班政人員之所以對共產黨焦慮不安紥行晒馬,還不是因為這班共產主義者在大眾娛樂事業影響深遠大紅大紫?電影選擇娛樂圈作為故事的場境,實在恰如其份,除了有事實根據外,冷戰中似是而非的二元對立假設,事實上亦可與創作、表演等,似乎同樣意味著虛假真實二元對立假設的活動,互相照亮,也互相嘲諷。
片末出credit的時候,頭幾個出現的名字,包括導演、編劇、主要演員等,都附有一個五十年代初的年份,標示他們是在何年給列入黑名單。從這個角度看,怕這部電影便為他們提供了一創傷性的絕爽。給政府列入黑名單,生計都成問題,肯定絕不好過,但電影的結局是狂想曲式的:阿倫從未如此勇敢地對著秘密審訊他的委員會說:「go fuck yourselves!」鏡頭一轉,他已在列車月台英雄式地熱吻女主角——雖然他一隻手原來已給等候押他上車的警察扣著了,一直與他合作的幾位共產主義作家還要若無其事的與他擁抱作別。面對自己的創傷,卻不複製悲情,這程度的抽離,卻不知是禍是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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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向李登輝求償,點此閱讀我的部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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