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神》
《愛神》三位大師列隊叫陣,當然乖乖買飛入場。
頭炮是王家衛的「手」。以手作為情欲的中介,如張震把對鞏利激烈感情,都發洩到那隻造衣服的手去,而鞏利則單手把張震引進成人世界/職業操守中,都是有趣的念頭:是欲望本身有吸引力,還是引力便是一個最神秘的迷?狗吠狗聲,情欲的中介可能比情欲更引人入性。
王導的映象仍然凌厲,那間裁縫的工作坊、殘破的皇宮酒店,與及其他一切的佈置和細節,簡直都是文物保存的天敵:花點錢便能把祖宗山墳都請出來了,為甚麼還要幹那四面不討好的古物古蹟呆存?
可惜王導似是甚麼都執著,除了情節。張震第一次與鞏利見面,頭三十秒便是電影的一個污點:鞏利要不是先擺子叫張震脫褲,她可無法滑入後來含糊的愛理不理狀態,但就是那三十秒的架子,便一直與整套片格格不入。而或者王導把精力都花在想如何把畫面變得無以挑剔,如何電影地闡釋既召喚又隔阻情欲的手,便顯得不太重要。平白放走了一個有趣的意念,可惜。
然後是史提芬蘇德保的「夢」。開講有話,精神分析師從來都是「小對形」(objet a),沒有實用,只是一個小物件,把故事的所有部份都連結起來,並讓故事流暢開展,但自身卻只是一個結構性、功能性的空無。它甚麼都不是,甚至根本便不存在,只是由純粹的差異形成的位置,可以是一次誤會也可以是一則訊息,可以是一個網球也可以是一種虛構。
故事主人公疑幻似真的發了一個很困擾綺夢,處理不了便找精神分析師,只給他一節時間便需分析師提供解決方法。分析期間,分析師根本心不在焉,不停以望遠鏡偷窺偷窺再偷窺(但導演卻把他偷窺的對象懸置,拒絕向觀眾透露)。最後還摺了隻飛機飛到街上,趁主人公睡著了,走出分析房。這樣的分析師,說他空洞已是非常客氣。
回到「現實生活」,原來綺夢的女主角,亦即是令主人公的太太非常不安的女子,便正是主人公的太太,而主人公的辦工室,也正是心理分析進行的地方。換言之,不僅是分理分析最後只是一個結構上的空白,只屬一種回逆性存在的小物,這種性質,更可以化身成一場夢:不需要真正進行過分析,只要在夢中把那分析過程演練一次,問題便可以解決。蘇徳堡這部份,除了太厲害太到點外,是心理分析理論的實用教材。
到了安東尼奧尼的欲。小弟不才,這簡直是一條不可解的片。就像讀過的一篇影評說,充斥著大量符號:瀑布下的裸女、沙灘上的白馬、海邊餐廳在地上滾動的紅酒杯,簡直漁火閃閃數之不盡。勉強要說的話,大概可以說故事有幾部份:一對伴侶的性生活有問題,男的不斷需索,女的性感但不斷拒絕。男的出走遇上一位女子,兩人狂歡過後,男的名字也沒留下便說再見。最後是一拒一迎的兩女子,在一個景觀無敵的海灘上,分別脫精光翩翩起健然後相偶。這是甚麼意思?安東尼奧尼既然端出這極端抗拒解釋的作品,故亂蓋章說意思是甚麼便有點一廂情願了。
No comments:
Post a Comment